傅静修觉得近来流年不利,不仅莫娅菲拒他于千里之外,欧阳芸也来和他商量取消婚约事宜。
虽然傅静修并不真打算和她结婚,可当欧阳芸一脸平静地向他提出解除婚约时,他还是感到了一丝不安和窘迫。
“阿芸,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傅静修拧眉,双手交叉叠于办公桌上,肩背微屈,身躯有些僵硬。
欧阳芸将戒指脱下,放在桌面上,硕大的钻石仿佛闪着嘲讽的光辉。
“静修,这段时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欧阳芸声音温柔,抱臂立于一旁。
浅栗色的眸投向傅静修的方向,像是透过他去看悠久的时光。
“小时候,我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性格,事事要争第一。你还记得咱俩是怎么认识的吗?”
傅静修笑了:“怎么会忘?那时候你非要和我比跑马,输了还要一直比,非得赢了我你才罢休。”
欧阳芸叹道:“那时候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在院子里称王称霸,连大哥都得让着我三分。我妈那会天天愁我没个女孩样,以后嫁不出去。”
“现在倒是文静多了,像个大家闺秀了。”傅静修感慨。
“可是这种转变不是我喜欢的。”欧阳芸摇头。
“静修,咱俩多年好友,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但你知道我是怎么一步步变成今天这样的吗?”
她的声音变得清冷:“从小,我妈就送我去学美术、音乐、舞蹈、插花、茶艺……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她觉得这是一位豪门太太的必备技能。”
“大哥可以从小跟着父亲去公司增长见闻,而我就得跟着母亲参加茶会等各种交际活动。”
“遇见你的那一天我的心情特别不好。”欧阳芸望向虚空,陷入悠远的回忆中。
晴光明朗的午后,她穿着繁复层叠的裙子和母亲一起参加设在某马场的交际活动。
袖口稠密的蕾丝勒得她的手腕十分难受,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把袖子撸起。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清瘦,穿着马场工作服的少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从她面前缓缓经过。
欧阳芸初次见到这么漂亮又高大的马,心中充满了好奇。
她唤道:“喂,小马夫,给我停下!”
那少年回过头来,面容是令人意外的清俊,薄薄的唇抿起,也不下马,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欧阳芸面庞微红,丝毫不羞赧,迎上那道直白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开口:“你下来,我要上去。”
“你不行。乔巴是未阉过的种马,性格暴躁,你这样的小姑娘,可以找那边的人牵一匹温顺的母马给你。”
少年声音清洌,一抖缰绳,准备继续前行。
“喂,你给我站住!”欧阳芸脸涨红,胸口仿佛憋着一团火,随时都可能喷发。
她最讨厌别人对她说不行。
今天上午,她的父亲刚拒绝带她参加某企业家年会的请求。
下午,又被一个小马夫拒绝。
凭什么哥哥可以出席年会,凭什么她就只能骑最温顺的母马!
“我们来赛马!我要是超过了你,你必须把座下的马让给我骑!”
欧阳芸气鼓鼓地拉住少年的缰绳,目光灼灼。
少年哭笑不得,又不敢得罪马场的客人,只好应了。
欧阳芸选了匹健壮的中型马,一个翻身,熟练地上马。
少年心中稍安,看她身形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出危险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那只要打败她,就不用再担心她因执意要骑乔巴而受伤了。
少年默想,在那少女喊开始时,一甩缰绳就纵马奔了出去,一点水都不放。
欧阳芸和他距离拉了一大截,怎么追也追不上,气得手都在颤抖。
她奋力策马追赶,仍是不及,等她奔到终点时,那少年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不算!”她强词夺理:“你我骑的马品种不一样,速度也不同,根本就不公平。我们去换同品种的,重量也要一样,再来一场。”
第二场,少年还是遥遥领先,看到少年在终点悠闲的影子,她咬牙切齿。
“你是马场的人,比我熟悉所有马,肯定故意选了速度快的,再来一场。”
少年特地让她来选,少女琢磨琢磨,给他选了匹看起来最矮小的母马。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匹看起来温吞的小母马,在他手下却爆发力惊人,一马当先,欧阳芸再次落败。
她气得眼眶都红了,又要求再来一次。
这一次,她冒险,拿鞭竿重重地戳向马颈。马受惊,撒开蹄子,几个飞跃,超过了少年。
少年看出不对劲,急忙纵马赶上,怒道:“你不要命了吗,快停下!”
快到终点了,欧阳芸用力拽住缰绳,马长嘶,几乎立起。
少年看得胆战心惊,迅速翻身下马,冲到欧阳芸的侧边,准备去拉牵引绳。
欧阳芸几经颠簸,手紧紧攥住缰绳,她甩得头晕目眩,好在没有掉下去。
终于平稳了,她勉力跳下马,摇摇晃晃地走到终点站定。
“我…我赢了。”她脸色苍白,神态依然趾高气扬。
少年无语,好看的眉头紧蹙,心里一万个想骂人的念头,硬生生憋下:“真没必要这样。你要实在想骑,我让给……”
“不!这是我自己赢回来的!”她高声打断,拍了拍自己的裙子,高昂着头,走向那匹枣红色的大马,迎接胜利的果实。
可惜,还没等她碰到马鞍,一声严厉地呵斥传来。
“欧阳芸!”
是妈妈。欧阳太太穿着高跟鞋,气到脸色变形,为了保持形象,仍迈着小巧的步伐,疾步往这里走。
欧阳芸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她知道妈妈最讨厌自己不注意形象。
她慌忙把袖口放下,扯扯裙摆。荷叶边的领口已经乱掉,腰上蝴蝶结的系带早已经散开,早上精心做好的发型也已经在奔马时被风吹得乱糟糟。
欧阳太太脸色难开,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