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边的嬷嬷象征性地问候了两句便离开了,陈氏笑着道:“我送嬷嬷离开。” 她转头得意地冲沈初一笑,说话却十分和善。 “既然受了伤便好好养身子,需要什么伤药,尽管打发你去要。” 嬷嬷忍不住夸奖,“夫人真是仁慈心善。” 陈氏叹息,“先前我想左了,确实办了些糊涂事,如今在宫里被皇后娘娘教导几日,总算想明白了。” “夫人能想明白是好事,今儿出宫的时候太后娘娘还念叨说您这般心善,教育出来的世子自然也不会差。 太后她老人家有意让世子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去赈灾历练一番呢。” 陈氏大喜,“若是阿延能跟太子一起出去历练,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多谢嬷嬷告知此事。”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乔姨娘忍不住啐了一口,“屁的仁慈心善,没想到老虔婆进宫几日,竟然也学会装模作样了。” 沈初也有同感。 陈氏明显是被教导过,所以学会了在明面上做得天衣无缝了。 她交代乔姨娘,“她的事情我会处理,姨娘这些日子尽量不要和她正面冲突。” 乔姨娘应下,“有侯爷在,她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快说说今日去看诊的情况,到底怀了没?” 沈初捻了捻手指,想起今日上午曲折的遭遇,顿时又满心沉郁。 乔姨娘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一把扯住她。 “不会吧?真的怀了?” 沈初抿了抿嘴唇,“十有八九吧。” 乔姨娘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喃喃问道:“那...那怎么办啊?你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吗?” 沈初垂眸,她不知道。 她还没有时间好好思考这个孩子的去留。 乔姨娘急得在屋子里转圈,“你现在可是朝廷命官,留下这孩子,等你肚子大了,怎么能遮掩过去? 到时候若是被人发现了,你女扮男装的事就会暴露,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啊。” “阿初,这孩子不能留啊!” 沈初缓缓坐起身来,“姨娘不是曾说过这是一条生命,不能随意被扼杀吗?” 乔姨娘张了张嘴,一脸颓然地坐下。 “是啊,确实是条生命,我也不舍得啊,那我们要怎么办?难道要冒着生命危险留下他吗?” 沈初烦躁地揉了揉脸。 她不知道。 被发现女扮男装,欺君之罪她都不怕,她只怕不能为父亲和沈氏一族洗刷冤屈。 “姨娘先让我自己静静吧。”她低声道。 乔姨娘张了张嘴,最终沉沉叹了口气,离开了。 到了下午,贺正祥上门来探病了。 彼时,她正坐在院子里,指挥红袖给她摘李子吃。 她的院子里没有太多花草,但却有一棵李子树,枝头缀满了红通通的李子。 “都有闲心吃李子了,看来伤得不是很重嘛。”贺正祥背着手笑眯眯地走进来。 沈初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贺正祥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怎么说你也是咱们督察院的新晋之秀,老夫怎能不上门来探望? 诺,上好的金疮药。” 沈初捻了一颗李子丢到半空中,张嘴接住,目光落在贺正祥递过来的药盒上,嗤笑。 盒子上有古朴的福字花纹,这是宫里御用的金疮药。 “您老有心了,只怕这心是从六皇子府带出来的吧?” 贺正祥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李子慢慢吃着,“你这李子挺甜啊,怎么?真生六皇子的气了?” 他以为沈初在为被裴渊杖责的事生气。 沈初轻哼,可不生气嘛。 若不是那个家伙,自己如今肚子里也不会踹个孩子。 “六皇子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如今朝中都知道他亲手打了你二十杖,替自己出了气。 这样一来,恒王那边应该也不会怀疑你事先通风报信。” 贺正祥苦口婆心,“六皇子这二十杖是打给所有人看的,况且他就轻轻打了你一杖而已.....” 头顶倏然响起一声惊呼。 红袖提着一盆李子跳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初,“公子,六皇子只打了你一杖?那你怎么还让奴婢骂了他半个时辰? 奴婢就说嘛,你的伤口着实不像被打了二十下,早知道六皇子暗中放水,奴婢应该感谢他才是。” 沈初...... 感觉头顶有三只乌鸦飞过。 贺正祥呵呵笑了。 沈初轻哼,“打一杖就不疼吗?疼在我身上,骂骂他解疼不行吗?” 红袖歪着脑袋想了想,“公子说得有理,但这件事你不该瞒着奴婢,奴婢当时骂得词都穷了。” 沈初: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词语量太匮乏。 红袖撇嘴,“奴婢生气了,这李子不给你吃了。” 她捧着李子闪身走了。 沈初....这丫头纯粹是找理由黑了她的李子。 贺正祥又伸手过来,在沈初面前的碟子上抓了一把李子。 “啧,骂了半个时辰呢.....看来是挺生气的,别人不知,你应该能懂六皇子的苦心。” 沈初嚼着李子,默不作声。 她明白裴渊这么做的缘由,但她眼下肚子里怀个孩子,实在没心情对裴渊心生感激。 不骂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