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摩挲着玉骨扇,望着沈初言笑晏晏地与章岚交谈,并将荷包系在了腰间。 他眉心微拢。 相配吗? 他只觉得刺眼。 又不是生离死别,又是送荷包,又要聊这么久。 他冷冷睇了洛衡一眼。 “洛公子眼神似乎不太好。” 洛衡微微一笑,“殿下错了,我的眼神看人看事向来都精准无比。 不然我也不会认识阿初这般肝胆相照的兄弟,你说对吗?” 裴渊眉峰微挑,沉默不语。 洛衡不以为意,接着道:“说起来我和阿初一见如故,十分投缘,就像是上辈子注定的缘分一般。 我没想到阿初会这般相信我,这般相信洛家商队的能力。 就连押送人犯这样的事,都愿意交托给我和洛家商队。 我沿途一定用心安排,绝对不让阿初有一点闪失,也不会让犯人有一点意外。” 裴渊冷嗤。 “洛公子说错了,沈初相信的不是你,而是他自己和我的飞鹰卫。 至于你和你的商队,不过就是为他打个掩护而已。 不过本皇子还是要多谢你愿意为他掩护。” 洛衡脸上的笑容微僵,随即又抬起下巴,笑得有些嚣张。 “我是阿初的结拜大哥,为他做掩护是应该的。 倒是殿下你,有何立场来表示感谢?殿下又是阿初的什么人呢?” 本以为这话能惹怒裴渊。 谁知裴渊却恣意一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是他的什么人?呵呵,你一个歃血结拜都没进行完就晕了的大哥,还没有资格询问。” 身后的孙严听得嘴角直抽。 他家殿下切了一夜的土豆丝,怎么火气还这么大? 竟然也像个菜鸡似地同洛公子打起了嘴仗。 除了小沈大人以外,他家殿下可是向来最不喜欢和别人打嘴仗的。 洛公子这战斗力也不行啊,这就被气得黑了脸。 洛衡攥了攥手,咬牙道:“洛某预祝殿下一路平安,顺利躲过沿途可能遇上的风霜刀剑。 我和阿初在京城等殿下。” 裴渊呵呵一笑,“啧,谁等谁还真不好说,洛公子又爱拉肚子,又见血就晕,娇弱不堪的。 咱们之间谁先到京城还真不好说呢。” 洛衡...... 裴渊是懂得如何在人心上扎刀子的,三言两语,句句刀他。 刀得他与沈初同行的喜悦都降了两分。 裴渊翻身上马,一勒缰绳,招呼沈初。 “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沈初同章岚告别,向洛衡点头示意,这才上了马车。 到了夜幕降临,沈初才钻出马车,带着一队飞鹰卫悄无声息地从队伍中离开了。 今儿午后,洛衡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也带着商队出城了。 此刻就在城北等着他。 沈初他们花了半日的时间,就带着江宏志与洛衡会合。 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离开。 除了裴渊之外。 裴渊站在一处高岗上,看着在暗夜里逐渐模糊的一队人影。 直到什么也看不到,沉默地下了高岗。 孙严忍不住问:“殿下若是不放心,不如追上去,属下带着这一队人马先行离开。” 裴渊默然片刻,低声道:“不用了。” 沈初有意避着他,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何况此次回京路上不会太平。 既然沈初希望江宏志安然无恙地活着,那么他便好好布局一番,来吸引住冯家的主要火力吧。 “去找一名飞鹰卫坐进江宏志的囚车,另外派一小队人马单独护送,专走隐秘的小道。” ------ 京城。 冯首辅急匆匆地走进皇后宫中,神色阴沉。 冯皇后见兄长这般模样,连忙禀退左右,“出什么事了?” “老二被六皇子与沈初抓个正着,已经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了。” “什么?”冯皇后脸色大变,“你不是传信让他小心行事吗?怎么还会被抓住把柄?” 冯首辅叹气,“现在追究怎么被抓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刚刚收到族人的飞鸽传书。 六皇子让人抓了老二的心腹,搜出了贩卖私盐的账本。 这个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抓了江宏志,找到了江宏志私藏起来的书信。” 冯皇后顿时急了,“我早就说过让他把江宏志处理了,他偏不肯听。 现在好了吧?江宏志被抓了,手上藏的私信也暴露了。 那个沈初定然会想办法要求重新调查宁安侯府的案子,这可怎么办啊? 宁安侯府的案子若是被翻出来,我们谁也落不了好。” 冯首辅比她沉得住气,“娘娘别急,宁安侯府的案子牵扯甚广,不是那么容易被推翻的。 何况当年涉案的人大部分都死了,活着的少数几个也都在要职,和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他们不敢轻易开口,开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冯皇后听了这番话,神情缓和两分。 “话虽这么说,咱们也不能不防范,不能让江宏志活着进京。 必要的话,就连沈初,最好也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