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还在喃喃叙说着自己觉得无比悲惨愤懑的年少时期。 一抬头却看到一个无头尸身在门上晃悠着,仿佛随时要走近一般,手里还抱着一颗脑袋。 抱头而来的鬼啊。 耳畔还有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幽冷之气,令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看我这颗头,它又大又圆,摘下你的脑袋来玩脑袋碰碰碰啊?” 长宁侯吓得面无人色,整个人紧紧缩在桌案下,上下牙不停地打颤。 “不...不...” “沈知海,你猜人被砍头后,是脑袋先感觉到身子没了? 还是身子先感觉到脑袋没了吗?” 长宁侯抱着桌子腿抖成一团。 他不想猜,也不想知道。 耳畔有风声过来。 长宁侯眼睁睁看着那颗“脑袋”朝他飘了过来。 恐惧和对于死亡的惊恐彻底让他吓破了胆,两眼一翻,一头撅在了桌子底下。 沈初看得目瞪口呆。 裴渊倒立爬过去的影子吓到长宁侯的时候,她当机立断,扯开了自己的束发。 披头散发模仿爹爹沈知行的声音,彻底吓坏了长宁侯,也让长宁侯将压抑在心头多年的秘密脱口而出。 她听得满心愤懑。 宁安候府与长宁侯府祖上同出一宗,后来长宁侯府没落,她祖父宁安候怜惜家族后生,让长宁侯与沈氏其他族人一同在府里族学读书。 因长宁侯与爹爹沈知行同岁,祖父亲自给二人开蒙,时常指点他们功课。 却没想到祖父的慈善之心竟然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竟然是长宁侯亲自偷了父亲的家书,偷偷给了冯家,才让冯家有机会找人模仿爹爹的字迹,写出了通敌叛国的书信。 怪不得这次她要调查宁安侯府的案子,长宁侯一直极力阻拦。 她本以为是碍于太子与冯家的权威,却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他的龌龊。 也难怪太子会对长宁侯十分维护,原来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攥着拳头想冲出来狂揍长宁侯。 就在这时,裴渊突然纵身一跃,将自己挂在了多宝格顶上。 室内一片黑暗,多宝格的高度完整地挡住了他的头,只将他的身子投出一道淡淡的影子在门上。 看起来跟一个无头鬼一般。 他的另外一只手缓缓托起一样东西。 黑暗中看不真切,只隐约看着圆圆的,像是人的脑袋一般。 于是就有了上面这一幕。 长宁侯彻底被吓晕,书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裴渊从多宝格上跳下来,将手里的“脑袋”丢开。 “脑袋”轻飘飘落在地上。 沈初离得近,这才发现竟然是长宁侯刚才掉落在门口的灯笼。 她...... 就离谱。 没想到裴渊竟然用爬着走和抱头飘两招吓晕了长宁侯,还意外诈出了爹爹一案的另外一个参与者-李将军。 距离她为爹爹和宁安侯府申冤昭雪又近了一步呢。 这一切多亏了裴渊。 她内心激荡,却不知道裴渊此刻内心正无比懊恼。 我在干什么? 我,堂堂六皇子,向来放荡不羁,竟然因为被亲到喉结而心乱如麻。 又是爬着走,又是抱头飘。 沈初心里会怎么看我?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裴渊顿了顿,将到了嘴边的那句:“我平时不这样”又咽了回去,换成了: “你想怎么处置长宁侯?我可以现在就让人把他抓入飞鹰卫。” 沈初想了想。 “他是宁安侯府案子中关键的一环,不能现在抓他,免得打草惊蛇。 我倒有一个好主意。” 裴渊:“说来听听。” 沈初轻声道:“殿下借个轻功高强的飞鹰卫给我,再做个假脑袋,以后夜夜抱着脑袋来找他玩脑袋碰碰碰,殿下觉得如何?” 黑暗中裴渊的眸子顿时亮了。 沈初竟然提议用抱头飘这招来吓唬长宁侯。 是不是意味着他并没有嫌弃刚才的自己? “殿下觉得这主意不好?” “不,我觉得很好,想必以后长宁侯没有时间找你麻烦了。” 沈初勾了勾唇,重新点亮火折子,上前将丢在地上吓唬长宁侯的山川赋捡了起来。 她轻轻抹去上面沾染的灰尘,小心放入怀里。 裴渊耳尖微动,“你刚才用什么吓唬长宁侯?似乎是道折子?” 沈初轻轻嗯了一声。 “是沈知府年少成名写的山川赋,被长宁侯偷了来,如今倒是可以当作证物。” “山川赋?”裴渊诧异,“我曾读过手抄本,文章沉博绝丽,大气磅礴,令人拍案叫绝。 读的时候我竟莫名有股熟悉感,忍不住想能写出这般精妙绝伦文章的人该是何等的郎绝独艳。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才气纵横之人,让人忍不住心向往之。” 沈初听他说起爹爹,眼眶微热,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曾游历天下,踏遍山川河流,也曾挑灯夜读,只为一点疑惑彻夜翻阅典籍。 心中有之,眼中见之,写出来的便是真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