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寂眼睫颤了颤,想到他是因为帮自己才崴疼了脚,一句“对不起”正要脱口而出,就又听见他说:“直接帮你不就好了,问你干嘛?”
陈寂愣愣看着他。
“不用客气,这屋就咱俩,以后互相帮助。等下次我找你帮忙的时候,你别拒绝我就行。”他笑眯眯地说。
陈寂不觉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说:“一定。”
***
陈寂每天需要输四瓶药,因为患者太多忙不过来,护士特意提醒她在需要拔针时自己按铃。然而今天在输到第四瓶药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睁眼醒来后,发现手上的针头已经被拔掉了。
她旁边的床位是空的,只有一本摊开的政治书,和一张写了一半的高一政治试卷。
傍晚时分,夕阳浸透窗纱,洁白床面被染上了金色的细碎光影。忽然一阵风吹过,将床上的试卷轻飘飘地吹落到了地上。陈寂起身下床,弯下腰把试卷捡了起来。卷面上沾了灰尘,她捧起试卷轻轻地吹了吹。
试卷左上方的姓名栏内,行云流水地写着林惊野三个大字,黑色的行楷字迹,笔锋利落流畅,极为隽秀漂亮。
“醒了?”护士推门进来换药,问陈寂道。
“嗯。”陈寂站起来,把手里的试卷放回到林惊野的床上,特意用政治书将它压了一下。
“输个液都能睡着,不是提醒你记得按铃了吗?对自己的事这么不上心。”护士语气嗔怪。
陈寂抬头问她:“姐姐,你是怎么知道我需要拔针的?”
“林惊野出去的时候和我说,让我十分钟之后帮你拔针。”
原来是他提醒了护士帮她拔针。
陈寂微微垂下头,心中漫上了暖意。
“他去哪了?”她紧接着问。
“说是去楼下散步了。”
“姐姐,我能问一下,他得的什么病吗?”她继续问道。
护士笑了,问:“你是不是看他不像有病的?”
陈寂诚实点了点头。
“他有心脏病,先天的,手术都做好几次了。”
先天性心脏病。
陈寂大脑倏地一片空白,即便她早就注意到过他白到略显异常的脸色,今天早上在病房里看见他时隐约猜到了他可能得了这方面的病,她也从来都没有将这么严重的病和他联系到一起过。
怎么会呢?
他这么张扬的一个人,开朗阳光,自在洒脱,丝毫让人捕捉不到生病的人通常会表现出的难过脆弱。而且,在一整天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一个人来这间病房看过他。
一个人都没有。
她心里忽然有点发酸,咬了咬唇,犹豫着问护士:“那……他的父母没有来陪他吗?我看他一直是一个人。”
“他父母离婚早,现在各自在国外呢,这次是他姨妈来给他办的住院。”
“你不也是一个人吗?”护士笑着说,“正好,你陪陪他,也让他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