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和他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出来了?”路昊宇问。
“我眼睛不太舒服,想出来休息一下。”陈寂解释说。
“有班主任开的假条吗?”
陈寂摇了摇头:“我突然不舒服,还没来得及提前开假条。”
“那你不能出来。”路昊宇不依不饶,“回去把电影看完,不然给你们班扣分。”
陈寂无奈,手指按压着胀痛的眼眶,眯着眼睛转身走回了报告厅。她刚推开门,就和从里面推门走出来的人迎面撞上。
冰凉的金属拉链蹭过她的额头,陈寂的脸颊紧贴在对方的校服布料上。她费力地睁了睁眼,在看清楚班牌上印着的林惊野三个字时,整个人顿住,匆忙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少年垂下眼睫低声询问,熟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轻轻响起。
“没事,”陈寂咽了下喉咙,“路学长在检查,不让提前走。”
她刚把话说完,就意识到路昊宇怎么可能敢为难林惊野,自己对他的嘱咐纯属多此一举。
“不过你应该可以走,我先回去了。”陈寂说着,试图从他身侧钻进去,被他伸手拽住了颈后的衣领。
“回什么回,你眼睛受得了吗?”
“跟我走,他不敢为难你。”林惊野松开她说。
陈寂的心跳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彻底乱了节奏,她呼吸不稳,愣愣跟在他身后,在走到教学楼门口时,看到路昊宇手里正拿着本子记人名。
林惊野只当作看不见他,从他身侧径直走过去,陈寂也目不斜视地快步从他身侧经过。
“你等会儿!”路昊宇追过来,拦住陈寂说,“没有班主任提前开的假条,必须记名。”
陈寂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见林惊野转身开口,漫不经心道:“假条明天给你补。”
他没什么表情地补充了一句:“你敢记她名字试试。”
路昊宇神色紧绷,脸上怒意分明可见,却终究没有再阻拦她。
***
林惊野转身就走,陈寂隔着一段距离走在他身后,目光凝视着他的背影,眼睫微微湿润,鼻尖也有点发酸。
她没有想到今晚会再次遇见他。
是因为她收到了他写的平安符,所以真的在他身上分到了幸运吗?
“你怎么走这么慢?”林惊野忽然转头,撞上了她不太对劲的表情,怔了怔,放轻了声音问,“怎么了?”
“没事。”陈寂摇头,努力压下眼里的泪意,“刚刚……在里面……眼睛不太舒服。”
“我也是,心脏难受得不行。明天我问问我大姨,谁给安排的破教室啊,闷得要死。”林惊野说着,带她走到了夫子像附近的水车旁,四周绿树掩映,水声潺潺,有轻柔的凉风迎面拂过。
“现在眼睛好受点了吗?”他问。
陈寂吸了下鼻子,点了点头,突然感觉脚边被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顶了一下,她垂下眼,看见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林惊野弯下腰把它抱进怀里,它伸出爪子,在他的校服布料上用力蹭弄了几下。
“曲奇真可爱。”陈寂说。
林惊野一怔,抬眼笑着问:“我给它们取的名字,你都记住了?”
“嗯。”陈寂点了点头。
何止是记住了它们的名字呢。
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它每天晚上都会在这儿等我,”林惊野摸了摸它雪白的绒毛,目光温柔,“等我带它回家。”
“它不喜欢和别人玩,我也是。毕竟除了它,没有人陪我。”林惊野扯了下唇角,笑笑说。
陈寂喉咙动了动,蜷缩的手指微微握紧。
她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我也可以陪你的。
只是,我真的可以吗?
我该用怎样的身份来陪你呢?
陈寂垂头看着自己,突然意识到,即便以朋友的身份对他说出这句话,如今的自己都尚且还不够资格。
何况她真正的心思,远不只有想要和他成为朋友这么简单。
她一直都贪心地想向他索要更多。
陈寂不知不觉陷入了沉默,忽然听见林惊野开口说:“挺晚了,你早点回宿舍,我骑车回家了。”
“嗯,好。”陈寂点头答应,脚步却不听使唤,不自觉地跟他走进了校门口的车棚里。
林惊野回头,神色不解地看她。
“我送送你。”她慌忙解释说。
林惊野笑了,问:“送我干吗?早点回去。”
简单的一句话,陈寂听出了两种含义,心中一时分辨不清。是不想再和她多相处一会儿,还是在提醒她注意安全,让她早点回宿舍?
她还站在原地晃神,林惊野已经骑上了车。
“陈寂。”林惊野把小猫放进车筐里,双臂撑着车把手,忽然转头喊她的名字。
陈寂懵懂抬头。
“健康最重要,别总勉强自己。”
“生病不是你的错。”
“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对自己好一点,不是自私。在有正当理由的前提下,做规则的例外者,不是搞特殊。”
“反正是非从心,毁誉由人,自己认可自己,才最重要。”
“更何况,”少年的声音清晰有力,穿透了她耳边的风声,“还有我陪你一起。”
林惊野说完了这些话,转过身骑车离开了。陈寂站在原地,眼睫一点点被洇湿,目光落在少年远去的背影上,久久没有舍得收回。
他总是能教会她很多道理。
曾经因为别人随便一个眼神、随便一句话,就能连着好几天思前想后、患得患失的自己,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在心里说一句,她自己没有错,如果有人不喜欢她,那就是这个人有问题。
自从和他相识以来,他一直都对她很好很好。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究竟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她真的好想把自己拥有的全部都拿出来送给他。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