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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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陈寂在学校里独来独往,习惯了无论走到哪里,耳朵里都塞着一副耳机。把音乐调到最大声,用这种方法掩饰住自己形单影只的落寞孤单,也覆盖住周围人议论自己的声音,这是她在初中时就养成的自我保护的习惯。
陈寂回到座位上取了耳机,习惯性地将两只耳机戴在了耳朵上。她的视线无意间掠过摆放在桌箱里的白色鸭舌帽,动作一顿,怔了片刻后,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了出来。
她静静看着手中的帽子,眼眶不知不觉被酸涩填满。
此时此刻,她突然好想他。
好想去见他。
去见一下他,哪怕只是匆匆一面。
食堂里肯定已经没有饭了,她可以先去把帽子还给他,然后再去校园超市买个面包吃。陈寂这样想着,把帽子抱在怀里走出了教室,沿着楼梯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下走。因为塞着耳机,她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毫无预兆地被两个从她身后推搡打闹的男生猛地撞了一下,脚下踩空,整个人直直向前扑了过去。
扑倒的那一刻,陈寂大脑倏地放空,第一反应是想到幸好眼前只剩两节台阶,自己顶多摔在地上,不至于顺着台阶一路滚落下去。她正想着,胳膊却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伴随着身体惯性,她和拉住她的人一起重重地跌在了楼梯的最后一节台阶上,整个人砸向了对方的胸膛。
“林惊野!”陈寂恍惚抬起头,看到眼前跌坐在台阶上的少年右臂撞在了身侧的墙壁上,双唇紧抿,脸色泛白,呼吸也微微急促。
陈寂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眼圈已经泛起了红。
她忍着身上的剧痛迅速站起来去扶他,沙哑着嗓子急切问:“林惊野……你哪里难受?是心脏难受吗?”
少年抿着唇不说话,放缓呼吸平复了好一会儿后,脸上痛苦的神色才终于稍稍消解。他抬起眼睛看她,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地回答道:“没事儿,就轻轻摔了一下。”
“你干吗这副表情?”他唇角绽开笑意,“我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陈寂紧咬着唇,别开脸不去看他,眼泪啪嗒啪嗒地从眼眶里涌出来,源源不断,一滴接着一滴。
她哭得双眼通红,身体颤抖,止不住地剧烈抽噎起来,仿佛把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通通都哭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真的很糟糕,哪里都糟糕。
上天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
如果不能对她好一点,那可不可以,对林惊野好一点?
不要再用没有休止的病痛来折磨他了,可以吗?
林惊野见了她的反应,明显有些无措:“你怎么了?”
“摔得很疼?”他放轻声音试探着问。
陈寂噙着泪摇头,哽咽说:“没有。”
“对不起。”她泪眼模糊地抬起头说,“你以后别……”
你以后别再管我了。
陈寂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惊野抢先一步开口打断。
“你以后别只听歌不看路,行不行?”
“他们俩动静那么大,你听不见。我在后面喊你,你还听不见。我真是服了。”林惊野无奈说道。
“对不起,”陈寂眼角酸涩,愧疚地垂下头,“我以后不会再戴耳机走路了。”
“你下次如果想叫我,直接喊我名字就行,千万不要再跑了。”她抬起头补充说。
“我习惯只戴一只耳机走路,你也可以试一下。”少年眉眼一弯,“这样就既能听歌,又能听见别人喊你了。”
陈寂抬起酸痛的眼睛去看他,点头说了声好。
他不知道,其实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喊她的。
可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好像有他就够了,并不需要再有别人。
陈寂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句成语,“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时间倒回到他们初见那天,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好像他曾经挡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帮她挡去了那些刺目的、她不愿意看见的东西。
这座陌生的校园,即便再冰冷可怖,却终究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鲜活炽热起来,让她能够忘记每天迎面而来的那些寒刀冷箭,生出对于自己和未来的无限期望与热爱。
柔和静谧的傍晚,少年身穿蓝白校服衬衫的高大身影笼罩住她的视线,挡住了他背后窗外高耸冷酷的楼群,隔绝出一个被昏黄光晕包围的温暖世界,明亮得有些刺眼。
陈寂看着眼前少年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心里如释重负,弯起嘴角破涕为笑。
就让她只看得见眼前的这片叶子吧。
泰山究竟是什么样的,于她而言,早已经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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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开始上课后,高一新生对课间操的学习被纳入到学校每天的工作安排之中。
大课间的自由活动时间,操场上的同学们站在各自的班级区域内三两成群地聊天打闹。诸多密集的小群体之外,形单影只的陈寂显眼地站在一旁,成为了一个被孤立出来的小点。或许并没有人会刻意举着放大镜去看她这个小点,可她的心里仍然会觉得不自在,暗自期盼着课间操可以尽快开始。
终于,体育老师吹响了哨子,站在主席台上要求每班的体委组织本班学生站好队形。等到各个班级的同学按顺序男女生各一排站好后,体育老师说,市实验的新型课间操形式是交谊舞,需要男女两人一组配合来跳。和陈寂同组的男生瞬间愁眉苦脸,探着头询问前后左右的人:“欸,和我换换,行不?”
“不换。”
“滚滚滚,谁想和她跳,我不换。”
最后,班上一个长相白净、身形瘦小的男生被他揪着领子和自己换了位置。男生看向陈寂,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抬起手和她打了个招呼。
陈寂笑笑,也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叫陈寂,是吗?”
陈寂点了点头。
“我叫易南。”男生自我介绍说,话音刚落,主席台上音箱的音乐伴奏声就响了起来。
“高一的新生,有谁不会跳交谊舞的,跟着领操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