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世界里一个彩色的发光体,散发着灼热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和靠近。
生活总喜欢将残酷和冷漠呈现在她的眼前,是他用自己的每一次行动,亲自将生活隐匿起来的善良、温柔与善意剥离出来给她看。
是他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虽然她还未曾见到,却真实存在的美好。
她凝望着他的身影,目光愈发温柔,手指隔着玻璃,用指尖轻轻去触碰他的脸颊,一点点描摹他的轮廓。
我最喜欢、最喜欢的小野同学。
请你一定要一生一世都平安快乐。
陈寂正看得出神,突然注意到他侧过耳朵听姥姥说了些什么,然后抬起了头,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她的表情和动作同时一僵,目光还没来得及躲避,就和他投来的视线不偏不倚撞了个正着。
他看到了她,蓦地笑了起来,朝她高高地挥起了手。
少年明亮灿烂的笑容猝不及防融化在她的指尖,陈寂的眼睛烫烫的,心里也暖得不行。她的唇角扬了起来,轻轻弯起的眉眼被暖阳染上了橙黄色的光。
“我走啦!”林惊野伸手指了指校门口说。
陈寂怔怔点头,手掌仍旧贴合在玻璃窗上,目送着他转过身离去,视线一直紧紧追随在他落满阳光的背影上,怎么都舍不得移开。
眼睛蒙了水雾,窗外的景象看不真切,朦胧视野里只剩下一团模糊晃动的明亮日光。
日光再亮,也抵不过他亮。
她喜欢的少年,比此刻正午炽烈的阳光更加耀眼明亮。
***
周五下午,学校通知所有年级利用最后两节自习课的时间进行大扫除,每个班还需要完成新学期的板报设计,学生会成员会在检查扫除情况时对各班级板报的完成效果进行评比。
“咱班有会画板报的吗?”女班长站在讲台上问。
“没——有——”教室内静默片刻后,最后排几个男生扯着嗓子喊。
“那有谁自愿想画吗?”女班长接着问道。
“我……”易南举手站起来,声音很小地说,“我想试试。”
“他哆嗦什么啊?”后排男生指着易南笑道。
“不会画的人把嘴闭上。”女班长冷着脸瞪了男生一眼,走下讲台对易南说,“你来画吧。”
***
扫除任务是按座位进行分配的,陈寂和高莎被分到了同一组,任务是擦教室前后的两块黑板。
高莎拿起抹布独自走上了讲台,陈寂找了块抹布,转身走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陈寂站在黑板前擦了一会儿,注意到易南抱着一盒粉笔从自己身后走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易南问她。
陈寂摇头,笑笑说:“不用了。”
“前半扇我马上就擦完了,你先画着,不然时间来不及。”她补充说。
“好。”
前半扇黑板很快被陈寂擦干,易南站在她身侧,拿起淡粉色的粉笔,在黑板的左下角画下了一朵花。
“你觉得还可以吗?”他转头问陈寂。
“嗯,好看。”陈寂诚恳夸赞,好奇问他,“你以前学过画画?”
易南笑容腼腆,连忙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爸妈比较看重学习成绩,觉得画画是不务正业,不同意让我学。不过我很喜欢,所以会自己偷偷地画,不让他们发现。”
他指着自己刚画完的那朵花说:“这是以前惊野哥教我画的,他知道我喜欢,经常找机会教我画。”
“他会画画?”陈寂惊讶问。
“嗯,”易南骄傲点头,“他的画还在我们初中的艺术节上拿过奖呢。”
“咱们班这次板报的主题,我也是从他的那幅画里得到的灵感。”
“主题是什么?”陈寂问。
易南说:“春天。”
“在那幅画里,左边是风雪、枯树、和结冰的河流,右边是阳光,花草,和流淌的小溪。”
“不过惊野哥在枯枝上画了嫩芽,在寒冰上画了裂缝,而且把右边的色彩全部晕染到了左边。”
“看上去就像是冬天酝酿了春天,连冬雪都变成了春雪。”
陈寂听着,渐渐有些失神。
是谁的人生总在凛冽寒冬,执着酝酿着迟来的春日,只期盼终有那么一天,和暖春光可以将漫天冰雪尽数消融。
“加油。”陈寂看向易南,目光温和纯净,“你画得很好,一定要坚持下去。”
“谢谢,我会的。”易南笑着重重点头。
***
广播通知画完板报的班级在扫除结束后进行自由活动,学生会干部负责去每间教室对扫除情况进行检查。班上的同学们一哄而散,男生们勾肩搭背往操场上跑,女生们三两成群挽着胳膊去花坛的树荫下乘凉聊天。陈寂在出门前带上了生物笔记和卷子,独自走到夫子像旁边的凉亭里,在石凳上坐下来做题。
一道阴影突然笼罩下来,陈寂抬头,看见林惊野站在她旁边,正低着头认真地看她的生物笔记和卷子。
“你怎么来了?”陈寂脸颊骤然一阵发烫,心跳的频率也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不是自由活动吗?我来散会儿步。”
“你们班的板报画完了?”他问。
“嗯。”
“画的什么主题?”
“春天。”陈寂答道。
“易南到底是有多喜欢我那幅画。”林惊野无奈笑了起来,“他初中三年画的板报,主题一直都是这个。”
陈寂心里微微酸涩,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忽然很羡慕易南,羡慕他在初中时就认识了林惊野。
她开始忍不住去想,如果她也能和林惊野读同一所初中,是不是在过去的三年里,她就不会过得那么孤单难过。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和他相遇其实也并不晚。
毕竟未来,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年。
即便来迟,她还是有幸遇见了她的春日。
林惊野注意到她在笔记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