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能听见陈芷婷在电话里和对方聊起他们两个人。
“真的吗?都谁在啊?”
“我,莎莎,珊珊,闻灵……还有路昊宇和林惊野。”
“那我也去,你等着我!”
元宵节的晚上,陈芷婷刚挂断电话,就急匆匆跑到了奶奶的卧室里,拽着奶奶的胳膊撒起娇来。
“奶奶,我想去市中心广场看烟花,我们班好多同学都在!我肯定早点回来,您就让我去吧,行吗?”
“都这么晚了,你自己去肯定不行,要去也得我跟你去。”
“您要是不嫌累,就跟着呗。”陈芷婷不情不愿地说。
“你去吗?”奶奶站在卧室门口冷声问陈寂。
“不去了,我写作业。”陈寂淡淡说。
陈芷婷白了她一眼,转身去拉奶奶:“别管她了,咱们快走吧!”
陈芷婷和奶奶离开没多久,窗外开始有烟火陆续升起。陈寂扭头看向窗外,空荡的街道单调孤寂,马路上偶尔有车辆飞驰而过,车灯光源转瞬即逝,眨眼间便没入黑漆的深夜中。
阖家团圆的盛大节日里,只剩她一个人待在空旷的房间。
她转回头,缓缓放下手中的笔,弯腰将电脑主机打开,按动鼠标点进了市实验的贴吧。一个同学刚刚发布了一条分享市中心广场烟花秀的帖子,帖子里有很多张照片,陈寂在照片里看到了林惊野,也看到了闻灵。
她翻开手边的日记本,在上面写下了闻灵的名字,又写下了闻灵期末考试中每一科的分数。
她的物化生成绩都比闻灵高,只要在语数外每科上再提高几分,她就可以超过闻灵了。
然后呢?在其他方面呢?
陈寂突然从椅子上起身,跑到了卫生间洗漱台上方的镜子前,仔细认真地去观察自己的长相。
身体里的药物激素还没有消去,脸颊和手臂依旧浮肿明显。她的眼睛不小,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眼睫毛也很浓密。如果脸不这么肿的话,是不是眼睛就会显得更大一点?
她从小留短发,年后没有剪头,如今的头发半长不短,发尾外翻,像植物的冠芽。细碎凌乱的刘海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很丑,如果不留刘海了,然后再扎起长发,是不是就不会看上去这么丑了?
陈寂认真地端详自己的脸去评判优劣,脑海里有一个用来比对的十分清晰明确的参照系。
这个参照系叫作闻灵。
这是第一次,她有了得失心,有了胜负欲,开始不自量力地在心里对林惊野说——
你不要再喜欢闻灵了。
你不要再喜欢闻灵了,你喜欢我好不好?
我可以努力变得更好,我会很努力,可我需要时间。
我需要你,再等等我。
陈寂静静看着镜子里这张熟悉却陌生的脸,眼睛越来越酸涩,只觉得既无力又艰难。
她心里明白,改变总归比放弃要来得更艰难。
开始一场不切实际的暗恋,仿佛一脚踏入了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然而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是,总有人心甘情愿往深渊里走,不肯回头,不愿悔改,不知疲倦。
此时此刻,她终于发现,原来,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