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这就是你的冲动了。”苏婉兮笑盈盈地给方子琰倒酒,“这种事情,达到目的就可以了,我们没必要去出风头。万一到时候怀疑到殿下头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先生不必担心,婉兮自有安排。”苏婉兮眼角飞扬,陈渊悄悄打了个寒颤,苏婉兮的表情实在是很像一个准备实施恶作剧的坏小孩。
不,陈渊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坏小孩的恶作剧顶多就是让人出丑,苏婉兮的“恶作剧”可是要人命啊。
陈渊望着那两个皮笑肉不笑的家伙,打了个寒颤。
苏婉兮按方子琰的指示快马加鞭赶到了西城,这里是中原和西域交界之地,所有来帝都的西域人都必经此地。苏婉兮从没去过西域,刚刚落脚一处客栈,满屋西域色彩的布置和来来往往的装扮奇特的西域男女让她明白自己来对了地方。
“老板娘,向您打听点事行吗?。”苏婉兮一身男子打扮,主动同风韵犹存的客栈老板娘攀谈起来。
她深知能在这种地方开客栈还做得有声有色的必定有自己的门道。
她故意压低声音凑近老板娘,递给她一个金币:“您可有相熟的会做法驱鬼的西域法师?”
老板娘见眼前这位公子容貌昳丽还出手阔绰,心花怒放:“那自然是有的,我胡四娘在这里经营客栈多年,这儿啊,什么神仙都有呢。不知公子找法师是为何?莫不是惹了鬼?”
“不瞒您说,家父身患重病,郎中说是得了梦魇,是惹了厉鬼所致,必须要法师来驱鬼才行。可我寻遍帝都所有出名的道士,皆没有效果,就想来找西域的高僧碰碰运气。”苏婉兮摆出非常诚恳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感叹好一个孝子。
“哎,”老板娘也心生怜爱了,“你呀,来的太巧了,这客栈啊,昨天刚来了一位来自波斯的高僧,平常驱鬼辟邪什么的,可灵了。”
但老板娘脸上又露出为难的样子:“只是这位高僧,性格孤傲,很少出手,胡四娘我啊也只能帮您牵个线,能不能请得动高僧还得看您自己了。”
苏婉兮很快见到了这位所谓的波斯高僧。
听到来意,这位高僧显然不感兴趣,但苏婉兮却扫了几眼他的几位跟班,立刻计上心头。
她亮出了方子琰的腰牌。
“实不相瞒,小生是昭王殿下方子琰的随从,此次前来是想邀请大师来给我家王爷讲学。王爷早就听闻大师修为极高,他又一直研学佛经,对西域的佛教甚有兴趣,不知大师能否赏光。”
跟班惊讶了,凑上前看苏婉兮的那块腰牌,和田玉所制,雕工精细,一看就是真的。她还随手递出一袋金币。
跟班掂量了一下:“师父,我觉得挺好的,不过是讲个学而已,居然就有这么多报酬呢。而且那腰牌徒弟看过了,是真的。”
“你且回去吧,七日之后,我们自会到府上来的。”
苏婉兮却摇摇头:“大师误会了,这次讲学并非只为了我家殿下,殿下希望与民同乐,让所有帝都的百姓都能来聆听大师的教诲,所以这次讲学设在了潭拓寺,也是帝都最有名的佛寺。想必也是配得起大师的身份的。”
这回轮到西域高僧惊讶了:“没想到昭王殿下竟有如此胸怀,果然是修行佛经之人。”
“您愿意为我们帝都百姓讲学,实在担得起‘大师’二字。”
苏婉兮和这位西域高僧道别后,却没有急着回去,她随意地逛了逛西城的铺子,搜到了不少来自西域的奇花异草。
想到上一世自己就是几次三番输在了毒上,苏婉兮觉得,自己备一些比较稳妥。
说不定将来,还能有大用处呢。
月灯初上,苏婉兮宿在了方才客栈里。西城的夜晚也是火树银花,却不是帝都那种灯火阑珊的灿烂,而是奇特的鬼魅的,浓墨重彩,异香迷人。
她忽然想到了方子琰,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呢?盘算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或是和叶兰蕙月下柳梢头。
还是……独自喝着酒等着她回去?
她擦了擦自己的箫,放在嘴边。
箫声幽幽。
苏婉兮第二天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帝都,她把计划告诉了方子琰,请他将西域高僧要去讲学这件事告诉潭拓寺。
“你这样先斩后奏,本王还没治你罪,你居然指挥起本王了?”
“时间紧迫,妾身不得已而为之了,请殿下恕罪。”
方子琰叹了口气,他也并不真的想跟苏婉兮置气,不过是牢骚几句罢了。
“给这位大师造势的事情,就交给陈渊去办吧,你去西城一趟不易,好好休息吧。”
苏婉兮惊讶地抬起眉毛,她以为按照这位爷说一不二的霸道性格,必定会追究她到底,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她了,还让陈渊去做扫尾的工作。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多谢殿下,人是妾身请的,自然该和陈先生一起负责到底。”
“让你休息你便休息。”方子琰面若寒蝉,满脸写着不悦。
苏婉兮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房间了。
当帝都大街小巷都在传,来自西域的一位得道高僧要去潭拓寺免费为帝都百姓讲学,方子逸连忙把这位菩萨心肠又修为深厚的高僧请到东宫为太子做法事驱鬼时,苏婉兮正坐在房间里,吃着方子琰吩咐厨房特意为她做的糖蒸酥酪和翠玉豆糕。
苏婉兮垂下眼,方子琰果然考虑得相当周到,先去给太子驱邪再去潭拓寺讲学,这显得更加顺理成章,自不会有人记得最初这位高僧是方子琰的幕僚苏婉兮请来的了。
他永远都能明明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总是让自己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