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繁。 江北城衙门内幽静恬谧,空气都是冷寂的。 府内的中堂里,灯火通明,恍若白昼,数人盯着檀木桌上的一颗秃驴人头发愣! 血淋淋的头颅使人不寒而栗。 这颗人头自是布袋和尚裘千霸。 白芷面若寒霜,柳眉微蹙,面带不解之容。 她与随从一路跟追调查,一无所获! 倒是江北衙门的捕头带来好消息。 有江湖捉刀人斩杀裘千霸,拿头颅换取赏钱,那江湖捉刀人并不知裘千霸是前朝余孽。 裘千霸隐藏身份,外界人称布袋和尚。 江湖中人鲜有人知。 “白大人,这便是李二的简册。” 江北衙门的李捕头将一本简册交递给白芷。 简册里内记录的是李二平生简历,小到家居何处,家有几口;大到人生事迹,功名罪恶。 白芷翻了翻内容,就道:“裘千霸是受了重伤,但李二一个体修三重的江湖人,不可能得手,一定有外援。” 李捕头道:“江湖捉刀人三五成群,应是如此。” 白芷追问:“可有调查结果?” 李捕头擦了一把额上冷汗,忙道:“时间仓促,还未深入调查。” 李捕头怎么也想不到布袋和尚是前朝余孽! 前朝余孽在大周是个违禁词,凡是沾亲带故,女皇陛下宁可错杀千人,绝不放过一个! 言罢,他察觉到前者脸色不悦,忙地话锋一转:“此人就住在江北城,我这便派人去唤他过来。” 白芷刚要准予。 但她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将简册递还给李捕头,阻截道:“裘千霸藏匿身份多年,是圣上钦点的重犯,事关重大,不宜走漏风声,我去找他!” “是!” 李捕头忙地退到一侧,身后却撞到了另一人。 这人衣着锦衣飞鱼袍、腰挎绣春刀,面容清秀尽显着豪门贵气。 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 这人神态颇为轻浮,调侃地道:“白总旗在圣上面前夸下海口,势要生擒裘千霸,裘千霸已死,你这誓言如当儿戏啊!” 言语间,火药味十足。 这人名唤栗青,亦是当朝锦衣卫,就职于锦衣卫左翼使。 大周锦衣卫分左右翼使,管辖六司,左翼使皆为男子,右翼使皆为女子。 因行事风格天然不同,双方一直是政见不合。 白芷柳眉微蹙,微怒道:“栗青,你什么意思?” 栗青罢了罢手,道:“没什么意思。白总旗回宫复旨圣上的时候,记得履行当日诺言。” 白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当然记得诺言。 抓不到裘千霸,她就要当着圣上和众臣面前倒立行走绕一圈! 朝堂之上,岂能儿戏? 白芷懊恼极了,本就要得手了,却被人捷足先登。 旁边一名随从看了她一眼,白芷意识到自己不能冲动,冷寂道:“我自然明白,无需你多言!” 而后就带着随从离开。 栗青瞥了一眼前者的背影,轻哼一声道:“女人就是女人,哼……” 李捕头拱手道:“栗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在下定当全力以赴协助办案!” 栗青瞥了前者一眼,夺过手中的简册,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外,鸟也不鸟他。 李捕头一脸尴尬,也不敢生气。 且不说这二人都是锦衣卫的总旗,就是他们的出身来历都能吓死人。 这栗大人武功修为极高,又哪用得上他? 他一个月俸禄不到二两银子小捕头,听命办事就对了。 江北城桥西,临近宵禁还有半个时辰。 街道上的行人愈来愈少。 唯独一个地方还热闹得很。 春芳楼,便是青楼了。 青楼红灯高悬,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接接抱抱。 看那红粉绿绢,慢歌艳舞,燕瘦环肥,短襟长裙,一缕缕幽香伴着糜音散播开去。 路过的行人皆是眼前一亮。 有人暗道一声:“好个烟花之地。” 春芳楼是男人有钱潇洒之地,只要有钱,就是瞎子、瘸子、聋子都能来此地潇洒。 春芳楼也不止是男人潇洒作乐之地,亦是江北捉刀分会的根据地。 这里聚集三教九流之辈,喝花酒是其次,有的更是为了交接任务。 李二身为江湖捉刀人,像这以‘青楼’做掩护的捉刀分会早已耳熟能详。 捉刀人根据任务成效定身份牌,分‘甲乙丙丁戊’。 身份牌越高,接的任务越有挑战性。 最低等的戊字牌捉刀人,当属陆长生和李二这类人了。 楼阁内的一张雅桌旁,瞎子正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环臂相绕,只是这瞎子左推右挡,难得风尘女子欢心。 桌前另一人便是李二,他可不似瞎子这般无趣。 他的身边有多名女子环绕,推杯换盏,唱着曲儿,好不惬意。 一杯茶水入肚。 瞎子道:“佳人美酒,君子好逑,李二哥真是好风采。” 李二哈哈一笑,道:“老弟,你长居辟地怎行?人生不过百年,得意须尽欢啊!” 陆长生寂而不言,身边的风尘女子攒起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