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风生快步追上前方燕离,手都在抖,“师妹,你、你怎么可以拿我祖上的名声与人做赌?”
燕离不以为意,“人都死了,要名声有什么用。就算是景书还活着,他也不会有意见。”
景风生让她气得太阳穴都在怦怦跳,“你怎么能直呼祖父名讳?再说了,你怎么知——”
“别念叨‘你怎么’了。”燕离道,“只有七天,你确定要在这浪费时间?”
“我又没同意!”
燕离乜了他一眼,“祖上荣光不要了?”
他有些丧气。
“你金土双灵根,主修符道引雷术,但是你却无法引雷——”
“你怎么知道?!”
“七天,我能让你引雷。”
她生了一双凤目,眸光如凝秋水神韵,湛然清亮,言语间有种成竹在胸的飒爽笃定,景风生不由信了几分,“你真有办法让我七天引雷?”
燕离打量他一阵,看得他都有些发毛了才道:“办法是有,也要看你悟性。”
悟性,他这辈子最讨厌的词!
他悲愤到自我贬斥:“我要是有悟性,至于三十年还是丙等吗?”
燕离被他逗笑。
“完了,景家名声要毁在我手里了……”
她闻言眉一挑,“要是我燕离教出来的人还打不过几条杂鱼,我才叫声名尽毁。”
“你、你才刚入门,有什么声名可毁的啊?”
“今夜酉时来找我。”
燕离走得很快,景风生感觉自己上了大当。
新入门的弟子住在绣云峰,云山宗共有十峰,都以云为名。
绣云峰山灵水秀,春日桃李盛放,风景优美。
穿着浅青色门服的云宗弟子来来往往,白鹤在山间滑翔,间或有高阶弟子御剑而过,走在路上能听到弟子们争论功法修行之道,热热闹闹,一派祥和。
燕离欣慰中带着不爽,欣慰的是她死后三百年云山还有这番生机勃勃的景象,不爽的是看起来陆随竟把宗门管得不错。
一定是下面的堂主们尽心尽力,一定是!
他一个破剑修,哪能打理好偌大一个宗门?
进了房间,新弟子住处虽小,也收拾得干净整洁,燕离身无长物,她的储物戒中曾有无数灵宝,随着她的死一把火成了灰烬,至于宗门宝库,如今都落到了陆随手里。
陆随!
想起来她就忍不住磨牙。
她和陆随认识了几百年,说起来简直是一场孽缘,以前她追着陆随比剑法,比来比去,他们竟然在同一天突破天人境。
她天资惊人,修行极快,百岁那年突破天人境,震惊天下,燕离很享受众人瞩目的感觉,她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半天,陆随也突破了!
她燕离修真世家出身,极品灵根,师父乃上一任云山宗主,而陆随呢?散修一个,父母不详,来历成迷。
有了他做对比,燕离的突破一下显得理所应当,陆随刷一下就抢走了她全部风头,大家都去关注这个神秘剑修,还给他脑补了一套逆袭故事,借机踩了一脚世家出身的燕离,说她痴迷剑道,剑术却比不上不知名的散修。
陆随的名声从此扶摇直上,她被活活气到吐血,她破境不靠家族,不靠宗门,全靠自己努力,风头被抢不说,还成了陆随成名的垫脚石!
这梁子可说是结深了。
气闷了一会儿,景风生来找她,说是一起去膳堂吃饭,虽然觉得燕离耍了他,但对新入门的师妹,他还是尽心尽力的。
到了膳堂,才刚刚坐下,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围了过来。
“景风生,听说你长本事了,敢跟人比试了?”
“别人找师兄师姐当靠山,你倒好,找刚入门的师妹当靠山?”
几人一阵哄笑。
燕离没想到吃顿饭都不安生,是她低估了景风生,“真有你的,比我还能拉仇恨。”
她抬眸一扫,这几人弟子服上绣着两朵云纹,是乙等弟子,修为都在筑基中期,看架势,摆明了是要动手。
旁边的新弟子见状不妙,纷纷溜之大吉。
景风生一口饭还没吞下去,把碗往桌上一砸,囫囵喊了一声:“跑!”二话不说,拉上她就跑。
他跑路的姿势倒是熟练,就是方向不怎么对,没一会儿,就带着她跑到了一处高崖边。
几人围了过来,“你跑啊,你还能往哪跑?”
燕离瞟了一眼,崖下云雾重重,隐约有另一座矮山突兀立在崖底,“那是什么地方?”
“残云峰,是宗门禁地。”
“为何是禁地?”
“据说有凶兽出没,平时——”
“跳!”
“啊?”
燕离拽着他往下一跳,这几人不难收拾,但她对所谓的凶兽更好奇。
“啊!!!”
风声在耳边呼啸,景风生以为自己要摔死了,燕离清冷的声音传过左耳道,“速画轻身符接住我们。”
“轻、轻身符怎么画?”他上山三十年,光跟雷符过不去了。
燕离啧了一声,劈手夺过他哆哆嗦嗦掏出来的符笔,于飞散的符纸上一挥而就,霎时金色符光大作,落地前一刻,身体骤然一轻。
景风生刚面露喜色,又狠狠摔在地上。
燕离完好无损站了起来,发丝也没乱一缕。
他惊道,“你、你故意的?”
“手滑,最后一笔没画好。”
他才不信,她刚刚落笔的笔力速度,分明谙熟于心,怎么会错。
说话间,他们在茂密的林间穿行,踩着脚下厚厚枯叶,这里显然久未有人迹,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回响,“这里原是一处谷地,怎么拔起了一座小山头,不在十峰之列,为何以云命名?”
“你怎么知……算了,我听说这里原是一片荒地,后来闹出了凶兽,陆宗主改易地形,形成困阵,以免其伤人,弟子们也不会贸然进入这里。”
所谓困阵,就是崖下突兀立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