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大魔头燕离已经在云山潜伏七天了。
这几天除了教景风生用雷符,她就在云山四处活动。
云山宗有六堂一阁,六堂分为别武、经、丹、器、符、律,还有一座藏书阁,武堂练功法,经堂修心诀,这两堂负责弟子们每日功课,炼丹、炼器、符术则为辅修,律堂掌管宗规,六堂各有一名堂主,下设几位执事长老,堂主地位仅在宗主之下。
三百年过去,弟子都换了一批生面孔,堂主之中,只有武、经两堂是她当年留下的人,可惜这两位堂主一个外出一个养病,一时竟见不到面。
这倒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她发现陆随在弟子中风评太好了!
弟子甲:“宗主好随和,脾气特别好,他还记得我的名字,他明明只见过我一面!我太喜欢宗主了!”
燕离:陆随脾气好?也就是糊弄你们这群弟子,跟她斗嘴的时候也没见他吃过亏啊。
弟子乙:“一想到我竟然能拜入云山,拜入一位天人门下,我就激动得睡不着觉!什么时候能看宗主用一次剑,我死而无憾了!”
燕离:他当年躲着我不敢跟我比试的怂样,你看了更睡不着!
弟子丙:“陆宗主也太好看了吧?他就像是那山巅的雪、岭上的月、枝上的叶,看他一眼,我就心动一千次。”
燕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随长得有这么夸张吗?
她心想,也就一般吧。那张脸看了几百年,她早就看腻了。
照这么发展下去,等十年后她夺回宗门,弟子们会不会觉得她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
越想越有可能。
她心里升起浓浓的危机感,不能放任陆随继续收买云山上下的人心了,十年,她连十天都不想等了!
走在弟子群中,只言片语从耳边飘过。
“昨日我在丹堂见到宗主了,他好像是去拿药的,也不知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真让人忧心。”
“说起来,我那天也听到丹堂主说,宗主不爱惜身体。”
燕离瞬间精神,陆随病了,伤了?
就说他怎么会随随便便跌落境界。
想要机会,机会这就来了。
她摸到停云峰上,山间花草如荫,几只燕子飞来飞去,燕离手捏法诀,施展移灵之术,再睁眼时,灵识已经落在了燕子身上。
这几天她修为又增长了一些,到了炼气七层,眼下只能凭借这道小法术控制这只燕子片刻,以她如今的灵气储备,也就能控制一炷香左右。
飞上山顶,所见与记忆中大不相同。
停云峰历来是云山宗主的住处,当年小师叔亲手给她修筑了停云苑,那时灵鹤翔空,架空楼宇上灵犀生香,周围遍植焰心花,开花时节一片绯红,从小苑望去,如堆霞簇锦,身在云间,是云山上的一大奇景。
可惜后来都毁于那场大火。
如今的停云峰,只有干干净净几间屋舍,几棵松柏,一座小亭,看着实在不像是一宗之主的住处。
门扇半开着,燕子落在了门框顶上。
“以你现在的情况,最好闭关一段时间。”
“不必。”
“你虽以气息遮掩,损了几百年修为、境界跌落的事瞒得过一般弟子,瞒不过任何一个渡劫修士。”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
“白楚,下去吧。”
片刻后,锦衣男子甩袖而出,带动门框转了半圈,动静之大,差点没把燕离给甩出去。
他走之后,燕离往里看了一眼,陆随坐在桌案后,正认真看着玉简,似乎没将刚才的争执放在心上。
他一袭青衫落落,墨黑长发以玉冠高束,握着玉简的手指修长,眉目清俊,垂眸凝神,睫毛密如鸦羽。
空中仿佛有只无形的手,轻轻拨了下燕子的心弦。
她没见过这样的陆随,记忆里他们不是在斗嘴,就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偶遇,没想到闲散成性的陆随,当起宗主来也有几分像模像样。
也许是燕子的眼神停驻太久,陆随抬头看了一眼,燕子振翅飞了出去,留给他一道远去的剪影。
他的唇角轻扬,视线跟着燕子飞去很远。
灵识回归,燕离尤有一丝心悸,最后那个眼神,总觉得陆随发现她了……她的移灵术是灵识覆盖,不会损伤寄体本身,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这也能察觉不对,陆随是属狗的吗?
离了停云峰,燕离觉得,要想弄清陆随受了什么伤,还得从丹堂主白楚身上下手。她带好弟子牌,刚准备去丹堂,忽见弟子们蜂拥往一个方向涌去——
“景风生和雷火的比试要开始了!”
“就那个万年垫底?你压了雷火多少灵石?”
“我全部身家都压雷火身上了!”
燕离:……差点忘了,今天是那小子跟人决斗的日子。
赶到演武台,看热闹的弟子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山禁止弟子内斗,但双方都同意的公正比斗不禁,规则由双方自定,不可伤及性命。
景风生空有筑基后期修为,一头栽在雷符上,学不出名堂,又不肯转修其他功法,说是承继祖训,私底下更被人嘲笑。
雷火正是那天嘲笑他的人之一,是雷啸的哥哥。雷啸就是看不惯一向犯怂的小子竟然敢叫板他哥,才找人堵他的。
燕离坐在不远处一颗高树上观战,雷火是金火双灵根,那天看他也是筑基后期,七天不见,他竟然凝脉了。
燕离微觉不妙。
筑基与凝脉,表面上是一步之差,实则差距如同天堑。
筑基算是正式步入修行之道,之后是凝脉、凝窍、渡劫,而后至天人。
对这片大陆上所有修者来说,凝脉都是最重要的一道坎。所谓凝脉,就是自奇经八脉之外,再凝化出一条灵脉来,灵脉觉醒后,修者实力将大大增强。
这条灵脉可以外化形态,按理来说化成什么都有可能,不过绝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