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听我们和晏雪儿谈话。”
“并非有意。”玉笙道,“阴鬼地有一难缠的厉鬼,有五百年道行,性喜食人魂魄,尤其爱对修士下手,神鳞阁追踪她七十多年,才查到她在此地栖身。陆道友失踪,恐怕是落入那厉鬼手中了。”
燕离皱眉。
陆随还真让鬼给偷走了……
玉笙平展折扇,一只金色蝴蝶自扇上飞出,翅膀扇动间,洒下点点金粉。
“跟着此蝶,就能找到厉鬼下落。”
“为何帮我?”
“铲除此鬼,是阁中弟子分所当为。”
“神鳞阁什么时候改行做好事了?”
“姑娘似乎对神鳞阁很有意见。”
“不行?”
玉笙摇扇子的手一顿,她直白的反问,倒让他无话可说了。
走过一段路,他忽然提起,“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你见过她?”
“陵光君叱咤风云那些年,我年岁还小,我只是听阁主提起过她,见过她的画像。”
玉笙看着她,声线如日光温煦流淌,“阁主说,陵光君是个特别的女子,只要见过她一面,就绝不会忘记她。”
燕离忽然停住脚步。
玉笙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打动,要说些什么,不由满心期待,连摇扇子的手也停下了。
燕离看着他,说道,“有点急事,先走一步。”
就在刚才,她感应到了朱雀印的气息,哪怕极其微弱,也没有逃过她的感知。
不等玉笙反应过来,她提气轻身,一头钻进了雾里。
红衣姑娘的身影转眼就被大雾遮掩,玉笙握着折扇的手猛地用力,咔嚓——上品灵器被他捏碎在手中,那只金蝶瞬化为烟尘,尘飞散去,他的形貌随之变化,身形拉长,眼眸变成了耀眼的浅金色。
这位大弟子玉笙,正是照鳞假扮。
“从前到现在,你眼里只看得见陆随。”
“堂堂神鳞阁主,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闺房内,阴气森森。
厉鬼尖利的指甲触到了陆随的脖子,正要狠狠刺下,他身上一阵红光亮起,厉鬼被猛地弹开,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明明没有火,她却感觉到了烈火焚身之痛。
剧痛中,她看到了一些凌乱的画面——漆黑腥臭的水面,一排排悬挂的铁笼,铁笼上陈年血迹斑驳,四面传来凄惨的呻.吟,蜷缩在铁笼里的人影……
她有一项独特的本事,可以通过和人接触看到人的过往,刚才闪现的是这修士的记忆。
她陡然心惊,怎么可能?
这人明明有着如此清澈的灵魂,他怎么会……
“原来你是这样肮脏的——”
话未说完,湛青剑光一闪,厉鬼被钉死在了地上,她睁着一双没有眼瞳的眼,血泪自眼洞中蜿蜒而下。
陆随被窥探了记忆,脸色有些白,一剑诛邪,厉鬼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了。
哐——
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红衣女子站在门口,“作恶多端的鬼物,给我受死!”
陆随收回剑,淡定道,“她已经死了。”
燕离:……
姿势白摆了。
她飞到陆随身边,上上下下看了看,见他胳膊腿俱在,除了脸色白一点,也没有哪里受伤。她关切的神情让陆随微弯了唇角,“担心我?”
她立刻换了副表情,轻哼一声,“要不是怕耽误了找秘宝,我才不会来找你。”
陆随含笑。
燕离让他笑得有些不自在,随即想到另一件事,“我的朱雀印失效了吗?你怎么会让这只鬼给偷走?”
偷走……
陆随对她的用词表示无语,“没有。只是此鬼修行五百年,掠夺了不少修士魂魄,所以能抵抗一时。”
朱雀火焚身之痛,厉鬼却是承受不了的。
“我看看。”
陆随站着不动。
他总觉得那印记怪怪的,他知道燕离是出于担心他才留下此印,难得见她有担心自己的时候,他才忍了下来。
“看看嘛。”她催促。
陆随只好撩起袖子给她看,他的肤色很白,腕骨劲痩,点在臂间的那点朱砂红格外醒目,熠熠焰光流转,分明是刚刚才生效过。
她满意了,“这个灵印,以后都不准抹掉。”
“为何?”
因为陆随身上有她的印记,让她觉得很满足,就像是看那本话本一样,感觉很爽。但这个理由不能告诉他,不然他定会二话不说抹去灵印,说不定还会以牙还牙的还她一个。
“因为……它能保护你啊,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
“只给我一个?”
“嗯?”
“你以后都不会在别人身上留任何记号,朱雀印只给我一个人?”
“嗯!”
她可没有在别人身上留印记的爱好,朱雀火多珍贵,只因是陆随,她才……
只因是他,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自己都怔愣了下。
“听你的。”他垂下袖子,伸手拿起地上那面铜镜,燕离正惊奇他怎么会有照镜子的爱好,就见他指凝清光,骈指一点,铜镜应声而碎。
哗啦。
房间里的幻象也消失了,他们置身于一片荒野中,身边是几根腐朽的房梁,隐约可见房屋的残骸,四周堆着几堆白骨,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黑衣少年。
“他应该就是阿郎。”
陆随上前探他鼻息,这少年被鬼气侵身,大约是厉鬼不想立刻杀了他,还有一□□气。
突然,他似乎感应到什么,抬头望向北边,“秘境入口要开启了。”
要送这少年回去,很可能赶不上入口开启,若将少年留在这冥阴荒地,难保没有下一只厉鬼找来。
他没有犹豫,“我送他回去,以最快速度赶回,你们先去入口。”
“不必这么麻烦。”燕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