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的声音很轻,推开篱笆的动作也很轻,仿佛有什么人住在这里,他归来的太晚,生怕打扰了那个人。 然而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林间回荡,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小院中静悄悄,没人任何人回答他的话。 李稷微微垂下视线,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厚重的青铜面具之中。 他静默了三息,院中依旧一片死寂,这才彻底推开篱笆走入了院中。他像是知道会这样,又像是期待着有什么不同,这样进门的流程他像是重复了无数次。 但终究没有人回答他。 如此黑暗的森林深处中居然会有这样一座已经足以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然而这座小院却没有丝毫的人气。 走入院落之中,一切的景致没有丝毫变化,但如果是陌生的人见到眼前这一幕定会相当惊讶。 周围一片死寂,别说人烟,此处连一丝活物的呼吸都不曾耳闻,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此地无人居住。 然而这座小院虽然无人居住,但却十分干净整洁。 此地是无人之境,当无人踏足,但眼前的景象却十分具有生活气息。 院中不见一片落叶蛛网,屋顶砖瓦不见一丝破败疏漏,院中地面纤尘不染,屋外的台阶上还放着一个竹编的簸箩。 明明像是多年没有人居住的地方,但这座小院的一切却并不是尘封的状态。 这座院落中的一切仿佛都停留在一个瞬间。 它的主人不像是收拾好了一切出了远门,却只像是短暂离开一般,又或者像是。 在一瞬间消失了。 而后有人经常来这里打扫,将一切维持在了那个瞬间。 李稷看着眼前一成不变的一切,袖中的手指有极细微的一丝颤抖。下一刻他走进院落,拿起靠在墙角边的一柄竹扫帚,将台阶上薄薄的一层灰尘扫去。 再然后,又将竹扫帚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登上台阶,将手放到了主屋的木门之上。 吱呀一声,没有落锁的门被推开,李稷神情没有丝毫意外地走入其中。 屋内陈设和屋外一般,都还保留着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李稷走进厨房拿来一块干布,将屋内陈设上的灰尘拂去,明明是个等阶四的修行者,他做这一切却非常熟练。擦完后他照旧将布洗净放回了原处,推开后门走到了院后。 院后便是那棵四人合抱粗的巨树,这棵树高耸入云,树龄不知有多久远,树冠如同一把巨伞张开,树冠上巨大枝杈都有两人合围那么粗。 李稷站在树下,看向树顶。 这棵树在整片云雾森林中也十分特别。 那就是这样一棵树上,居然还有一处小屋。 这是一座木屋,就架在树顶的巨枝之间,周围垂着藤蔓,全部由圆木打造,式样古朴。 李稷抬起头,看向树冠深处那处小屋,木屋门前的枝干上垂下了一条粗壮的藤蔓,一直从树顶垂到了树下,不难看出是专门为帮助攀爬进入木屋所设。 李稷走到这根藤蔓前,将手放了上去轻轻握了握,然而却没有上手攀爬。 他只是静静吸了一口气,一拉手中的藤蔓,下一刻他的身形就已经出现在树顶之上。 李稷的神情有一瞬的复杂。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需要这根曾经专门为他所设的藤蔓。 李稷站在树杈之上,穿过藤蔓所编的门帘,来到木屋门前推门而入。 和树下的小院比起来,这树顶小屋内的陈设格外简单,只一桌一椅一榻,就像只是个睡觉的地方。但即便陈设简单,每件家具却都像是由人精心打造,简单的式样中透露出别具一格的野趣雅致,看上去非常舒适。 外面的森林阴冷森沉,但这座小屋的内部却像是透露出无尽的暖意。 木屋的墙角最惹眼的摆设就是一张木床,床下铺着不知是何等绒羽织就的地毯,床上铺着一整张雪白的熊皮,看上去格外柔软。 而床头挂着一张式样同样简单的木弓,黄杨木所制模样再普通不过,却仿佛被其主珍惜地擦拭过无数次,弓臂上都有了包浆。 李稷站在门口,看着木屋内同样和以往别无二致的景象。走到了床边,坐到了熊皮之上。 他向床头的那张弓伸出手去,手指静静从上面拂过,下一刻,他轻声开口,说了进入林中的第二句话。 “我回来了。” 木屋窗外依旧寂静,只能听到枝叶摇曳的簌簌声。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答他,李稷只是微微吸了一口气,似是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坐在床上说完这句话,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脑后代替发带的草绳,随后看向四周没什么摆设所有地方几乎都一目了然的木屋内部。 他静静打量着这一切,随后站起身来,走向屋内各处,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每一处墙角缝隙他都仔细找过,像是在找什么细小的物事,这样的动作他不知做过多少次,原本就空荡的木屋内部都被摸了个遍,但直到最后他似乎也没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然而李稷脸上并没有什么失望的神情,像是在做什么例行公事一般,找完每一个角落后他直起身来,自言自语道。 “果然是找不到啊。”他再次摸了摸脑后的草绳。 那个东西丢了后,他就再也找不到了,到底是去哪了呢? 然而能找的地方已经找完了,每一次到这个地方他能做的惯例的事,也已经做完了。 李稷静静看向自己的掌心,随后视线不经意地落到了他左手的手腕之上。 当然,他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 他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木屋内推门而出,随后手扶藤蔓直直落下,回到树下。 就在藤蔓垂地略往后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