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一下子就僵住了。 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她的声音干涩得仿佛是从胸腔中挤出。 “你……为什么知道?” 山鬼知道她被镇压在秦皇陵中? 嬴抱月可以接受山鬼一直以来对她的置之不理,可以接受这一路上残酷至极的关卡,但不代表她能够接受山鬼事先就知道她被镇压在皇陵之中却依旧不闻不问,甚至不通知任何一个人。 她怎么可以视而不见? 察觉到怀抱中的少女在微微颤抖,慕容音睁大眼睛,旋即一惊。 “抱歉抱歉,是我说法的问题,”她连忙轻抚嬴抱月的发丝,急忙道,“你别误会!” “我也是在你走出陵墓之时才发现你的,不然我一定会阻止!” 走出陵墓之时? 嬴抱月绷紧的身体松弛了下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对不起,”慕容音内疚地看着她,从枕下取出一条帕子,为她擦拭脑门的汗珠。 嬴抱月摇摇头,“不,是我太敏感了。” “任谁有这样的经历都会这样,你已经很好了,”慕容音在心中叹了口气。 活人被钉在棺材中的,这种事实在太过可怕。连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遭受这般会变成什么样子,嬴抱月却还能依旧保持本心,简直令人钦佩。 事到如今再否认自己的身份实在没有必要了,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慕容音的衣襟。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为什么会找到我,为什么会认出我,为什么一路看着我,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我? 这些原本嬴抱月是打算到了早上解完诅咒后再细细问慕容音,但现在她已经等不了了。 “我……” 慕容音沉默了一瞬,缓缓呼出一口气,“你终于愿意承认你是谁了么?” “我们之间也没有打哑谜的必要了,”嬴抱月仰起头看着她光洁的下巴,一字一顿道。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撇开还没有真正见到面的宋斋,姬墨、林挽弓、万流云这些故人这辈子见到她后虽然都发现了她真正的身份,可即便他们认得再块,都花费了一定的时间,至少都要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看上几眼,才能半信半疑地判断出来。 可山鬼并不一样。 嬴抱月还记得她登上峰顶的时候,山鬼是背对着她的。 可她一开口,就已经暗示了自己的身份。 当然也可能是慕容音事先通过风法什么都看到了,然而嬴抱月记得清楚,就在她境界还低,甚至还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身边就一直跟着一股风。 嬴抱月原本无法肯定那股风最开始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第一次察觉到差不多是在第一次破境之时。 可此时此刻她忽然意识到,在她破境之前,这股风应该就已经跟着她了。 只是那时她境界全无,没有发现罢了。 慕容音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少女,轻声问道,“那你说说看,你是谁?” 两人四目相对,嬴抱月仰头看着头顶上的那双眼睛。 山鬼的眼睛中仿佛藏着整个世界的秘密。 “我是林抱月。” 她一字一顿道,“大司命林书白之徒,皇长子嬴苏之妻,八人神位阶三,少司命林抱月。” 山洞中响起一道悠长的呼吸。 “你终于肯说了。” 慕容音停了片刻,拥住怀中的嬴抱月,“我真是很久没有听你说过这一句话了。” 就在这一刻,她仿佛再次看见了那个在永夜长城上意气风发的女将军。 “不过有点可惜,这样有气势的一句话我原本希望你能在更加光彩万丈的地方,对着千万人说出来。” 嬴抱月苦笑,“您这就有点难为我了。” 以她现在的自保之力,当众宣布自己的身份和自杀无异。 “我知道,但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慕容音下巴抵在嬴抱月的头顶上,“我等着看。” 那就好。 嬴抱月放下一半心,“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吧。” 不过哪怕她之后成为了天阶,恐怕也不会轻率地宣布自己的身份。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是谁来的。” 嬴抱月催促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山鬼摸了摸她的脸颊,“毕竟我是亲眼看着你从坟里爬出来的。” 嘶……这就有点恐怖了。 嬴抱月汗毛直竖,但旋即皱紧眉头,“可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 “不对,首先你的风法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嬴帝设计修建的皇陵固若金汤,山鬼的风法应该是进不去的,甚至不可能会在外围打转。 因为就算慕容音是全大陆的观测者,但她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同时监视着大陆上的每一个地方。 根据她师父的解释,慕容音平常习惯观测的都是大路上的一些“战略要地”。可大秦皇陵的所在地黎山根本就是荒郊野岭,为了保密连守陵人都无,山鬼的风法怎么会刚巧出现在那个地方? 慕容音沉默了一瞬,“关于这个,你得感谢你这个身体。” “我是追着搬送嬴抱月一行人的踪迹,找到那个地方的。” 嬴抱月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也就是说,山鬼监视的地方并不是皇陵,而是当初的“嬴抱月”本人? “可你为什么要监视秦公主的动向?”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说来残酷,前秦公主本身并没有什么“战略价值”,理论上并不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