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剩下的安神丹。” 慕容音解释道,“也就是能迷晕兽神的丹药,我之前不是说了,我一共炼制了三枚,但只给了书白一枚吗?” “这布包里,就是剩下的那两枚,”她轻声道,“我这七年一直都没动过,不知道还有没药效了。” “不过反正可以一试,就都给你吧。” 嬴抱月闻言全身僵硬。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能够放倒神灵的丹药何其珍贵,连她师父当年也只得到了一枚,可如今慕容音却将剩下的所有丹药都给了她。 这口气简直就是在交代后事。 诅咒尚未完全转移,慕容音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了吗? 嬴抱月身体动不了,无法将丹药推回去,只能嘶哑着嗓子开口,“你拿回去,我不需要。” “你现在不需要,不代表你将来不需要。” 慕容音微微一笑,凝视着嬴抱月的脸庞,“这两枚丹药我是用不上了,但你不一样。” 她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和希冀。 “你将来,一定能走得更远的。” 从今天开始,一直以来束缚着嬴抱月的枷锁就要解开了。她一直以来缺少的就只有时间而已,现在有了时间,她就可以尽情的提升境界。 慕容音毫不怀疑嬴抱月能够再一次成为神子。虽然这辈子她是水法者,水法者成为天阶有困难,但既然她都能帮助李稷成为水法天阶,她自己到时候应该也能解决这个问题。 嬴抱月一定会变得更强,也将会面对更多的考验,甚至可能需要直面神灵。在那时,自己做的这两枚丹药也许就能帮上她。 只可惜,自己看不到这一天了。 望着眼前眼圈通红的少女,慕容音心中有些遗憾。 “真可惜,不能看见你成为天阶的那一天了,”她注视着嬴抱月的眼睛,轻轻笑了笑,“你破境的场面想必会很壮观吧。” “如果你想看见的话,你就松手啊,”嬴抱月望着她,声音哽咽起来,“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慕容音笑了笑,“这个仪式一旦发动,就无法停止。” 直到她的身体将嬴抱月身上的诅咒全部吸干之前,不会停止。 “我姑且还是个等阶二呢,”慕容音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痕,“我可比你更吸引这些诅咒。” 嬴抱月身上的诅咒已经大部分都转移到了她身上,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顺利进行着,慕容音不禁松了口气。 但她身上的疼痛也到达了顶点,在剧痛下,慕容音听见了自己牙关打战的声音。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慕容音!” 嬴抱月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边传来一般,慕容音微微睁开双眼,血红的视野里,她隐隐绰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书白,你回来了吗?” 谁? 正焦急呼唤着慕容音的嬴抱月闻声彻底僵住。 慕容音,看到了谁? “啊,抱歉,”慕容音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眼前的人脸清晰了一点,勉强恢复脸上了神智,苦笑道,“你和你师父的身形还真是像。” 相由心生,在观察她的这大半年内,慕容音发现嬴抱月的这具身体不知是受灵魂的影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居然越长越靠近林抱月原来的身体。 林抱月当年在身形和骨相上就和林书白极为相似,她刚刚因为剧痛一时间没看清人脸,结果就差点认错人。 不过既然连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也就证明她大限将至了吧。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慕容音发现自己心中居然没有之前预想的恐惧,反而觉得十分轻松和期待。 “刚刚是我看错了。” 慕容音低头看向嬴抱月脚下,轻声开口。 “书白她,已经不会回来了啊。” 她的视线再一次模糊起来。 七年前的那个清晨,林书白接过她递来的丹药和婚书,放进怀里,忽然抬起头望着她道。 “阿音,如果我没有回来,我们之前的誓言,就当作不存在吧。” 她心停跳一拍,“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书白说完脸上有些后悔,“我不是要去打仗么?打仗的话出事很正常,我就是习惯性地说一句。” 然而她依旧心惊胆战,定定望着林书白不说话。 “抱歉,当我刚刚那句话没说过。” 林书白摸了摸脑袋,拍了拍怀里的婚书微笑起来,“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我连婚书都收了,自然是要嫁给你的。” “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说完像是怕她追问,林书白拎起石头上的剑,回头看了她一眼,就倏然消失在了山道上。 “林书白!” 她追上去一步,终究还是停在了原地。 她不能下山,早已习惯了等待。望着空荡荡的山道,她站在原地,怔怔回味着对方离开前的那一眼。。 那是林书白第一次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她。 她当时觉得奇怪又惊喜,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那一次,就是她们的诀别。 “你不用为我感到伤心。” 察觉到身体内的生命快速流逝,慕容音抬起头看向对面眼圈红红的少女,“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我只是太想见到书白了。” 明明身上布满了红痕痕,眼前女子的笑容却很宁静美丽。 嬴抱月怔怔看着对面之人。 “对了,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慕容音问道。 嬴抱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