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背石后的黑袍人出现得异常突兀,配合着他阴森森的语调,眼前这一幕简直诡异至极。 慕容音心头一跳,除了嬴抱月和林书白之外,这是她上山之后十几年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外人。 不仅是个外人,这人还是男人,是个西戎人。 但在最初的惊愕之后,慕容音迅速恢复了冷静。 身边的风声稍缓,她将嬴抱月拽至身后,静静注视着站在石块边的黑衣人,“你是,乌禅胥?” “居然能被山鬼大人知道我的名姓,是小人的荣幸。” 乌禅胥一手抚胸,满面笑容,夸张地躬身一礼。 “你不用这么装模作样,”慕容音淡淡道,“虽没有直接面见过,但我们不是早就交过手了么?” 之前乌禅胥带领七位天阶追杀了嬴抱月和李稷一路,如果不是她出手,此人估计还想在西岭雪山山脚下杀掉二人。 “怎么,是嫌我之前在山下下的手不够重,你想再死一次是么?” 慕容音目光冰冷,调动全身真元,瞬间释放出神子的威压。 乌禅胥能闯入如此到如此深的地方的确令人惊讶,但还不至于让她恐慌。如果区区一个天阶闯入自己的地盘就能让她惊慌失措,她慕容音也白当这么多年的神子了。 庞大的真元威压扑面而来,噗通一声,乌禅胥膝盖一弯,跪倒了雪地上。 他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瞬间扭曲,双手撑住地面,才勉强没有直接五体投地匍匐到地面上。 “师娘?” 嬴抱月往前走了一步。 “没事,”慕容音伸手拖住嬴抱月,将她牢牢遮在身后。 “一个天阶而已。” 就算之前乌禅胥带领的其他七个天阶都在,她都不惧,何况此地只有乌禅胥一人。 慕容音有些庆幸,乌禅胥应该是通过什么邪术隐藏了气息,趁着清晨她给嬴抱月解咒时解放力量冲破山顶结界时混进来的。 云首峰一直笼罩着极强的结界,就算是其他神子来了也冲不破,只在今日清晨那段极短的时间内打开过,在嬴抱月把诅咒重新转移回去后,她就立刻恢复了山顶的结界。 乌禅胥估计也就在那个时候发现他被困在结界内出不去了。 虽不知道此人上山怀有何等目的,但如果之前她真的在转移了嬴抱月身上的诅咒后死去,此时只剩下嬴抱月一人面对这匹豺狼,那么形势还真的有些危险。 可现在不一样,她这个神子还活着。 她的风法是天然的屏障,她早就习惯了无时无地张开结界,和嬴抱月说话的时候也一直稳定着屏障,直到最后准备让嬴抱月下山时才解除。所以除了最后几句,乌禅胥应该也没听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这人刚刚走出来的时候的确是很从容,但以他的实力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估计是发现自己出不去,反正硬闯结界也会发现,干脆故弄玄虚地跳出来,想谋一条生路。 慕容音盯着面前被她的真元威压摁在地上的男人,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她的脸虽然被外人看到了,但现在只要解决掉此人,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慕容音缓缓抬起手,一股风汇聚在她的指尖倏然冲向乌禅胥,如一条带子一般缠上他的脖颈。 嬴抱月第一次看见慕容音的战斗方式,微微睁大眼睛。 “等等!” 乌禅胥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来,满脸污泥,十分狼狈,“山鬼大人,难道不想知道小人知道的秘密吗?” 他是真没想到,慕容音居然上来一言不发就想杀了他,一点都不好奇他的身份和目的。 “不想。” 慕容音淡淡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杀了省事。” 这句歇后语是这么用的吗? 嬴抱月有些讶然,但看着慕容音果决的侧脸,她怦然心动,好像明白了师父当年为什么会喜欢上这名女子。 慕容音应该从未直接杀过人。明明一直过着不问世事与世隔绝的生活,遇到突发情况,却能干脆利落地下手。 娇柔和果决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令她此时简直是英姿飒爽。 慕容音五指收拢,风带在乌禅胥脖子上倏然收紧。 “等……等……” 乌禅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 “那如果……事涉大司命呢?” 慕容音抬在空中的那只手僵住,指尖颤了颤。 嬴抱月倏然警惕起来。 即便乌禅胥可能是在故弄玄虚,但林书白是慕容音的死穴,这一句话一出,慕容音怎么都不可能下得了手。 嬴抱月盯着趴在地上被磨得满脸血痕的人,这个男人能屈能伸,就像狐狸一样狡猾。 “小人……咳咳咳,”乌禅胥趴在地上剧烈咳嗽,伸手拼命抠着自己脖颈上风带,“山鬼大人好手段。以小人的境界是逃不过你的手掌心的,何不让小人把话说完呢?” 不对,如果在这里这么放过他,必然会有后患。 嬴抱月咬紧牙关。 可是…… 山鬼的手依然停留在空中,只是手指略微松了松,“你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如果你耍花招,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乌禅胥苦笑了一声,“山鬼大人,就没什么想问小人的么?” “我对你不感兴趣,”慕容音眯了眯眼睛,“你有话就说,我不接受威胁。” 乌禅胥只能继续苦笑,他自认自己是个疯子,但有句老话说的没错,在修行界境界越高的人才越疯狂。 山鬼会和颜悦色地和人说话,只因为对面那个人是嬴抱月罢了。 “虽然山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