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满头脏辫,眉眼还有些稚气,看上去年纪虽轻,身下战马上却已经披挂了不少人头皮,居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他马术娴熟,一只手控缰,一只手拎着一把极大的弯刀, 在打马的过程中不断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嬴抱月望着这少年的动作皱起眉头,这群骑兵难道是侦察兵不成? 因为要隐藏自身的气息,她现在无法调动真元,也就无法感知这群骑兵的境界,但嬴抱月推测, 这位领头的少年搞不好就是其中境界最高的人。 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嬴抱月屏住呼吸, 死死注视着黄布外, 紧张地计算着这群人到达她和慕容恒身边的时间。 因为她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随着这群人靠近,慕容恒的神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骑兵们已经近在咫尺,打头的那匹白马,前蹄已经踩上两人藏身的这片沙丘。 嬴抱月神情绷得越发的紧,好在就在这群人马距离他们还有五十米时,她忽然松了口气。 看骑兵队伍的前进方向,这群人的行进轨迹和他们两人的位置终于错开了。只要他们两个藏好了,会和这支队伍擦身而过,不会处于道中正好被踩上。 看来他们两人的运气终究没有糟糕到家。 嬴抱月的心放了下来,收敛气息,准备应对接下来这些骑兵跑到身边时的情形。 既然确认这群骑兵不会踩上他们,那也不用再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形了,顶级修行者被人注视都会有所察觉, 再看下去只会打草惊蛇。 嬴抱月看向慕容恒,正想提醒他将掀开的缝隙合上,可她头一转, 忽然愣了愣。 慕容恒保持着掀开缝隙的姿势, 定定望着外面的那对骑兵,眼神发直。 这人怎么了? 嬴抱月心中不安,伸手去够他的手掌想在他手心写字询问,可不等她够到慕容恒,她胸口下的土地震动了起来。 这群骑兵上沙丘了! 嬴抱月一个激灵,猛地俯下身,头顶上传来战马的喷嚏声,这群西戎骑兵正在通过他们身边。 身下的大地都在震颤,嬴抱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以骑兵的速度从他们身边经过只是一瞬的事,只要捱过这阵就好了。 可就在这时,她眼前被黄布遮蔽的视野忽然一亮。 风沙扑面而来。 慕容恒一把掀开了他们头顶上盖着的黄布。 无数马蹄从眼前冲过,嬴抱月愣愣注视着眼前一望无垠的沙丘。 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群骑兵从他们藏身之地旁边冲过之时,慕容恒居然一把掀开了他们两人身上唯一的遮蔽物。 一切发生得极快,嬴抱月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一声大喝就从头顶传来。 “什么人?” 果然被发现了。 不如说,慕容恒此举根本就是在主动暴露他们的位置。 原本正在疾速奔跑的马队中有西戎兵立即发现了他们两人,立刻大吼着向最前方那名少年汇报,那少年一夹胯下白马,领着整个队伍开始转向,侧面的几名骑兵则一马当先扑了过来。 由此可见这一小队人马是真的训练有素,在飞速跑马中忽然停下来反而会搅乱整个队伍,于是领头少年没有让队伍停下来而是率领着后面的人改变方向。 面对突发情况这支马队依然不慌不乱,那么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遭殃了。 “什么人趴在那?细作?” 须臾之间,原本位于侧面的骑兵已经到了,巨大的弯刀带着血腥味劈头砍下,刀速惊人。 以他们两人现在的身体情况是躲不开了,这些骑兵倒也不是上来就想要他们的性命,可上来却就想要砍断他们的腿。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过她的预想,嬴抱月一咬牙准备鱼死网破,总之能逃一刻是一刻吧! 她屏住呼吸正要调动全身真元,可就在这时原本趴在他身边的慕容恒猛地站起来,高声喊道。 “赫里!” 马队之后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呼哨,听见这个声音,正挥着弯刀向他们二人砍来的西戎骑兵猛地停住手,因为用力过猛这人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大汉捂住手臂,愕然回头看向身后,愣愣道,“当户?” 当户? 嬴抱月闻言怔了怔,当户是西戎兵的军衔,类似于长城的“将军”和“校尉”。 当户有小当户和大当户之分,小当户相当于百夫长,大当户则相当于千人长,大当户可以统领整支军队并拥有一定封地,在西戎内部相当于是一个小奴隶主。 袭击他们的这群人里,居然有个当户啊? 嬴抱月心中微冷,会是小当户还是大当户? 重新转向的骑兵队伍从前方分开,领头少年打马从后面缓缓骑了出来。 看见此人,嬴抱月瞳孔微微收缩。 他,就是那个当户? “当户,”捂着手臂的大汉望向领头少年,眼神窝火,“您刚刚为什么要阻止我?” 果然刚刚那声呼哨是这少年发出的,只为了阻止此人向他们下手。 可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嬴抱月发现这名少年从重新出现开始,就一直盯着她身边。 更准确地说,是死死盯着她身边的慕容恒。 想起慕容恒异常的举动和刚刚喊出来的那一嗓子,嬴抱月心底咯噔一声。 她侧目看向他,“你们认识?” 慕容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与那名骑在马上的少年对视。 随后,他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毡帽。 慕容恒脸上的伤疤露了出来,嬴抱月发现四周一众西戎骑兵居然都瞬间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