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夜的声音响在耳边,嬴抱月低着头静静攥紧拳头。 “你怎么了?” 看她不动弹,淳于夜视线陡然锐利起来,“我在和你说话呢!” 嬴抱月闭了闭眼睛,压低了声音,“民妇出身卑贱,不敢面见翟王殿下。” 虽然她带着面纱, 但嬴抱月记得有人和她说过,她的眼睛非常有辨识性,如果不想被人认出来,就要避免和人对视。 “民妇?” 淳于夜的反应和当初乌日娜初见她时相同,他的视线在她头顶上的彩带上停留了一下,声音有些异样,“你嫁人了?” 淳于夜打量自己身边女子的视线不知为何有些怪异,乌日娜皱紧眉头, 挡到了嬴抱月身前。 “怎么, 翟王殿下,莫不是以为我敢带未婚的侍女来见你吧?” 乌日娜视线冷得有如二月寒风,“您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怎么说都该多保养身体才是,您如果想见我身边的人,至少要等我们举办完婚礼之后。” 她并不介意淳于夜收用她的身边人,在她出嫁前,她的母亲就叫她过去特地交代了这档子事。 与其让翟王的心思被外面闲花野草吸引生下野种来,阏氏不如自己安排人选供男人尝鲜,这样就算生下庶子来也好控制。 为此须卜家专门准备了好几个身家清白的侍女,还选了她几个庶妹,都随着她的送嫁队伍一起来了,这些人都是专门为淳于夜准备的。 但她身边这个已经出嫁了的妇人,可不是为淳于夜准备的。 虽然抢夺其他人的阏氏在西戎也不算什么罕事, 但萨仁成婚不到半年, 按照西戎人的忌讳都不是能抢的那种。 “我见你身边的人?” 淳于夜当然知道乌日娜在暗示些什么, 他冷笑一声, “你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说的好像刚刚直勾勾盯着她身边的人看的不是他一般! 乌日娜咬牙,再次被此人勾起了火气。 “既然翟王殿下那么挑食,就别再盯着别人的阏氏看了,”她冷笑一声,“说起来,这还是你自己手下的阏氏呢!” “我的手下?” 淳于夜皱紧眉头,“谁?” 嬴抱月站在一边,心中咯噔一声。 说起来,昨日慕容恒和赫里说要去见淳于夜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原本以为二人是宿在了淳于夜的帐篷里,但如今看来淳于夜根本不要任何人伺候,昨夜也没有留下两人。 那这两人到底去哪了? “你不知道?”乌日娜也有些意外,“她是慕容恒的阏氏。” 淳于夜目光微凝,“慕容恒?” “怎么?难道他没告诉你?” 乌日娜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他当初在碎叶城还和我说他擅自成婚,到了白狼王庭后会主动和你请罪呢,怎么到了白狼王庭反而忘了这回事了?” 淳于夜沉默不语。 “怎么回事?” 乌日娜忽然觉得他的态度有些蹊跷, “慕容恒和他手下那个小当户昨天不是一下马车就来见你了么?那俩人呢?不会还没见到你人吧?” 嬴抱月竖起耳朵,她也想问。 “见到了, ”淳于夜澹澹道, “我安排他们去做别的事了。” “什么事?”乌日娜好奇地问。 淳于夜瞥她一眼,声音冷澹,“和你无关。” “你!” 乌日娜头上的头发都要气得竖起来,觉得在这里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勐地一把抓起床头的药碗塞到嬴抱月手里,“萨仁,把这药给他灌下去,然后我们走!” 手中的药碗冰冷,但嬴抱月却像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阏氏,这……” 她无语地瞥了一眼乌日娜,这丫头怎么自己做不到就将压力给到了她这边? 乌日娜转过头,眼不见为净,只盯着帐门,不看她和淳于夜所在的方向。 淳于夜眼中也划过一丝厌烦,他算是知道他今日不喝这药乌日娜是不会走了。床底下起了微微的震动,那些黑泥正在蠢蠢欲动。 “好吧,”淳于夜向嬴抱月伸手,冷冷道,“碗给我。” 他自己喝两口算了。 “不行,”乌日娜头也不回道,“必须让我的人来喂。” 颛渠阏氏给她的任务是喂淳于夜喝药,她自己虽然没做到,但只要她的侍女做了,那就是她做了。 这和将来她的侍女服侍淳于夜生下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是一个道理。 淳于夜目光沉了沉,目光忽然停在嬴抱月端碗的手指上。 “行吧,”他冷哼一声,瞥了嬴抱月一眼,“过来。” 察觉到淳于夜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嬴抱月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她没有刻意控制,因为作为一个“出身卑贱的妇人”,这是见到翟王会有的正常反应。 嬴抱月僵着手脚,端着药碗一点点靠近淳于夜的床榻。 淳于夜坐在榻上一点没动,甚至嬴抱月都站到了他的床边,他都依旧坐在靠里的位置,没有往前凑上哪怕一寸。 “翟王殿下?” 淳于夜不动弹,嬴抱月只好硬着头皮半倚上床榻,伸出手来将药碗凑到他嘴边。 乌日娜一直留心听着后面的动静,听到床榻的吱呀声,她好奇地往后看,淳于夜冰冷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 “对了,你能出去么?” 淳于夜瞥了一眼站在帐门处的乌日娜,澹澹道,“你呆在这,我没有胃口。” 咔嚓一声,帐门处的地毯被马鞭抽出一道三寸深的痕迹。 嬴抱月费劲地举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