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的目光在姬嘉树脸上停留了一下,“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下,等到了晚上再说吧。” 如果没有姬嘉树变成禅院弟子这件事,她原本是打算和李稷一起去寻找其他同伴。 可出了姬嘉树这件事,再这么做就变得相当危险。 同伴之间互相夺舍就罢了,可现在禅院弟子也加入了进来,事情已经失控了。 即便她能够从动作和说话习惯分辨出这就是姬嘉树,可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姬嘉树现在的模样实在令人难以信任。 万一剩下那些人里面也混有禅院弟子,甚至也许有像淳于夜这般,没有被人夺舍却假装被夺舍的情况出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人聚集得越多,猜疑链就会越长,场面就会越失控。 那还不如等到晚上,等所有人都变回去了,他们再聚集起来从长计议。 “我明白,”姬嘉树知道嬴抱月在顾忌什么,点点头。 “我苏醒的地方有个山洞,我们要不先到那边避一避。” 如果他们就这么继续在外面晃,就算不愿意估计也会撞上其他人。他和淳于夜这样的冲突搞不好还得再来一回,还是找个见不到人的地方躲起来比较安全。 “嗯,就这样吧,那你带路。” 嬴抱月看了李稷和淳于夜一眼,两人都点点头。 四人于是在姬嘉树的带领下,向林中深处走去。 路不长,但气氛相当诡异。 李稷踩着脚底的枯枝,注视着眼前的林间道路,只觉得现在发生的时候,莫名有种既视感。 这样的场景,他以前也见过。 “到了,那里就是。”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姬嘉树停了下来,指了指前方,众人果然在他所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个小山包,山包上有个一人多高的洞口。 这时嬴抱月听见耳边传来水浪的声音,她闻声望去,隔着树枝的缝隙,隐隐绰绰看见了大湖的轮廓。 果然。 嬴抱月心中咯噔一声。 姬嘉树苏醒的地点虽然是在林中,但也是那片湖附近。 “这山洞还挺大的,”李稷走到洞口边看了看,他注视着黑洞洞的洞内,眯了眯眼睛。 “我们还是不要进太深了,就在这洞口附近躲避一下就行。” “好,”嬴抱月点头,小心地走了进去,将身体隐藏在一块山石后。 淳于夜不置可否,走进洞口,靠在了另一个地方,像是不屑和他们为伍。 姬嘉树也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林中,走到嬴抱月藏身的山石后。 乍一看见他身上的那身黑袍,嬴抱月瞳孔收缩了一下,下一刻看到他的双眼,目光才恢复平静。 姬嘉树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抿了抿唇,走到距离嬴抱月一丈多远外坐下,同时摘下了腰边的长剑,丢到了李稷面前。 “嘉树……” 嬴抱月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涌起内疚,“我……” “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怪你。” 姬嘉树抬头看向她,笑了笑。 他虽然心中有些苦涩,但他知道这真的不怪嬴抱月。 刚刚那一瞬间,让嬴抱月做出的反应的,与其说是她的心神,不如说是她的战斗本能。 长久以来,她都在和这样打扮的人战斗。他乍一变成这副模样,她还能认出他来,并且毫不犹豫地相信他,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如果他顶着禅院弟子的模样,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待他如之前那般亲密无间,这才是对他原来那副皮囊的侮辱了。 姬嘉树眼中的笑意没有丝毫阴霾,但嬴抱月心中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解开他身上的胡乱包扎的布条,检查起他身上的伤口。 “喂,我的伤没事,你不用……” 姬嘉树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青铜面具,已经彻底理解了嬴抱月刚刚的反应。 就算知道皮囊下的真实身份,但无论如何外表都很影响人的观感。 比如现在,李稷的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他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你别乱动。” 嬴抱月空出一只手按住他,充分体会到了手长的好处,她回头瞥了一眼李稷,“我怀里从上往下数第四个口袋,里面有只小竹罐,你取出来给我。” “哦,好。” 在一边旁观的李稷被叫道,连忙照做,但他的手刚一触到胸口就僵住了。 坐在地上的姬嘉树看着他的动作,瞬间睁大了双眼。 嬴抱月说的那个口袋在怀里,要拿就要将手探进怀里。 可此时这副皮囊下面是李稷,将情况和身份稍加代入,姬嘉树瞳孔微微收缩,莫名有种想去报官的冲动。 察觉到姬嘉树在瞪他,李稷的手更加探不下去了。 嬴抱月没等到她要的东西,回过头去,微微蹙眉,“怎么了?” “抱月,”李稷苦笑,“要不你自己来拿?” 嬴抱月朝他抬起自己那只原本属于他的大手,“你确定,要我自己来拿?” 那从画面上看,就是他的手掌探入她的怀中。 李稷一僵,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世上还真有这种怎么选都尴尬的情况。 “那我……”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手伸进去之时,忽然嗖的一声,一枚柳叶飞刀划过他胸前,嬴抱月衣衫的外层瞬间被割破,怀里小竹罐哗啦啦都掉到了地上。 “淳于夜!” 嬴抱月猛地回头,瞪向不远处靠在岩壁上把玩着飞刀的男人,“你是要把我的衣服彻底毁了不成!” “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