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嘉树伸手摸着自己腰边春雷剑的剑柄,不知不觉,他离家也有一段时间了。 之前在长城内的时候,还有姬家的下人会经常通过姬家的情报网送信来,他也由此得知家里面的一些消息。比如母亲是怎么样的以泪洗面,叶家人是怎么样的暴跳如雷,他父亲又是怎样成日闭关对家事不闻不问。 在越过永夜长城后,姬家情报网的消息就断了,他们姬家三兄妹至此失去了南楚那边的消息。 但是姬嘉树心里清楚,姬家情报网的消息虽然越不过长城,但只要他们那个父亲有那个心,完全是可以送消息进来的。 毕竟即便国师许沧海成了废人,北魏王室都将消息送进来了,神通广大的南楚国师不可能做不到。 只不过看……那人有没有那个心罢了。 姬嘉树低低叹了口气,却又不知道自己在苦恼些什么。 毕竟在南楚的时候,他明明最害怕收到那个人的传信,现在却为没有收到家书而失落,他也是够矛盾的。 姬清远看了姬嘉树一眼,知道弟弟在难受些什么。说实话,他从不指望他们那个父亲对儿子有什么父子之情。 但从南楚国师和姬家家主的角度,姬墨对姬嘉树的不闻不问,让姬清远觉得十分奇怪。 他和姬安歌就罢了,两个外人而已。可姬嘉树是姬墨唯一的嫡子和正统继承人,姬墨真不怕他就这么死在外边? 这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情况,尤其是姬嘉树,数次处境凶险舍生忘死,能活下来真就是靠自己造化。 姬墨应该是能够感知到姬嘉树遇到的不少危险的,但他居然从来没有阻止过,哪怕遥遥地传个消息都不曾。 从最近各国的动作上,姬清远明显感觉到大陆局势的紧张,可奇怪的是姬嘉树作为南楚的重要战力和姬家的继承人,姬墨完全没有叫他回去委以重任的意思。 至少到现在都没有。 姬清远陷入沉思。 放在其他贵族家族,为了给嫡子铺路,早早就会将家族产业和朝堂上的资源交给儿子打理,但姬墨却完全没有这么做,姬嘉树在南楚虽然拥有春华君这样的名号,却没有实权和自己的势力。 与之相对的,李稷只是个义子,东方仪却已经将巨阙剑传给了他,并在中阶大典上当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李稷毫无疑问会成为东吴的下一任国师。 姬清远望着和离开南楚时比明显强大成熟了许多的弟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如果放在以前,他只会觉得是姬墨生性凉薄对儿子漠不关心,可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发现不能小瞧任何一位神子。 即便是他最厌恶的那个父亲,很多的行为也暗含深意。 姬墨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者说,姬家想要做什么? 不等姬清远想到些什么,耶律华从孟诗手中拿过密信走到了两人的身边,“姬大公子,春华君,请问你们之后有何打算?姬国师有什么安排吗?” 姬清远没想到对方居然正好点中自己所想,吃了一惊,“你为什么这么问?” 耶律华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么大反应,愣了愣道,“是我母亲在信里,让我问春华君一事。” 北魏王后冯燕? 姬清远意外极了,北魏王后为何会提起姬嘉树? 姬嘉树也没头绪,和姬清远对视了一眼,“请问有何事?” “我娘她问……” 耶律华望着信上最后的一行小字,有些难以启齿,“我娘问,如果南楚春华君没有去处的话,愿不愿意来趟北魏?” 此话一出,周围其他少年都面面相觑,神情异样。 “怎么?你娘是想把春华挖到北魏去不成?”陈子楚一把勾住耶律华的脖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若是真的,那可真是女中豪杰,敢挖南楚国师的墙角。 “不是这个意思,”耶律华苦笑,他可一点都不想得罪姬家。 耶律华看向姬嘉树,“春华君,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们攻打宁古塔时率领的那支义军?” 姬嘉树一怔,点了点头。 当时他们跟着嬴抱月一路北上,阴差阳错收拢了许多灾民和盗匪,他自告奋勇去照顾那些人,第一次尝试去率领一支队伍。 在宁古塔被推倒后,他们无法带着那么多人上路,那支义军后来被北魏朝廷所接手,他也就没再过问了。 “我母亲后来作主招安了那支队伍,其中不少人愿意留下在永夜长城当兵,”耶律华神情有些凝重,“但最近出了点问题。” 姬嘉树心头一紧,“怎么了?” 那支义军虽不是正规军出身,却都是些苦命人。他一心希望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不想再见到悲剧上演。 “你别紧张,目前还没出大事。” 耶律华眉头微皱,“那支队伍里的兵出身过于特殊,据我母亲所说,似乎不太服管。” 姬嘉树眉头也皱起来,他觉得恐怕不光是义军的问题。北魏朝廷的军官对那群人估计怀有轻辱之心,没有好好待那群人。 耶律华瞥了姬嘉树一眼,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总之那群人和派去的将领起了不少冲突。我母亲担心有什么冤屈,就接见了义军的人,结果他们说希望继续待在南楚春华君的手下。” 姬嘉树呆了呆。 其他少年在一边也听得呆住。 “喂,春华,”陈子楚用胳膊肘戳了戳好友,“听见没有?那群人只认你呢。” 姬嘉树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耶律华叹了口气,“事情就是这样,春华君,如果你之后没有其他打算,可愿和我一起回北魏,接手那支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