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吕良出事了。 他故技重施,趁安保不备,顺着洗手间外下水管溜到楼下跑了。 高颜和孟云鹤急匆匆赶去吕良入住的宾馆,房门大开,两个保镖诚惶诚恐站在门旁。 床上的被子被掀开了,四个枕头被摆成一顺儿。 洗手间的后窗被拉开一半,纱窗被卸。 “我们在门口儿看着,一刻都没敢离开,中间服务员来送水果,敲门没人应声。我们感觉不对,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开始我们还以为人在床上躺着,叫了两声没反应,掀开被子一看就这样,人已经跑了。” 一个保镖满脸愧色地说。 孟云鹤顾不得训斥保镖办事不力,立刻联系酒店调取监控,查找吕良的逃跑路线。 高颜站在洗手间前窗前,探头出去,水管上的灰尘有被摩擦的痕迹,楼下是草木茂盛的花园,在夜色里连成一片暗影。 花园旁就是甬路,路灯互相间隔,灯光被茂密的树冠掩映,晦暗不明。 甬路旁边是停车场,停车场有西门和北门两个出口。 两个出口都有岗亭和保安,但吕良想要蒙混过关轻而易举…… 高颜感觉像时光倒流,回到了早晨案发现场。 二十二层楼,比吕良家的楼层高六层,比案发现场高四层。 吕良竟能临危不惧如履平地! 正如孟云鹤所说,吕良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样纯良,他胆大心细,有严重超出年龄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 他还擅长伪装,示弱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示弱,利用张勇对他的信任出其不意一刀夺命; 他示弱,利用父母对他的爱掩盖罪行独善其身; 他示弱,利用她对他的同情逢场作戏伺机出逃…… 就算此时此刻,高颜都难以相信,一个初二的孩子,会有这么阴暗深沉的心机,会犯下这样冷酷凶残的罪行。 事实胜于雄辩。 吕良十有八九是杀害张勇的真正凶手。 要不然,他没必要冒着摔死的风险畏罪潜逃。 高楼俯望,偌大的停车场尽在眼底,扩展开去,是夜色下灯火阑珊的城市。 在这静谧美好的城市里,有许多人夜以继日地奔波劳苦,为活着和活得更好不懈努力;也有许多人挖空心思寻找捷径,为不劳而获而投机取巧。 没有人知道身边熟悉的面孔下藏着怎样的灵魂…… “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窥探和辨别的就是人性。” “植物、动物,我们可以从它们的体貌特征、生活习性、成分气味来判断它们的属性、区分它们的善恶。唯独人,一样的身体结构,一样的能言善辩,如果对方是穷凶极恶的人,在他对你露出友善的笑容时,你无法察觉他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阴险的念头。” “伪善的恶比明目张胆的恶更可怕,在刑侦中一定要加以识别和防范……” 想起在大学课堂上教授们苦口婆心的教导,高颜惭愧又自责。 一切迹象表明,她拿到了那段录音是伪证,她被吕良骗了。 杀人凶手在她手下全身逃脱,她监管不力,难辞其咎! 就算回头把吕良抓回来,她也已经严重失职。 可是,如果重来一遍,估计结果还是一样的。 她不能不顾妈妈的死活,分身乏术之下也只能拜托孟云鹤照顾吕良…… 高颜想到这里,心跳猛然一滞。 她怎么觉得这爸爸受骗、妈妈送医、吕良逃跑,这三件事前后因果关系这么连贯呢? 难道…… 高颜不敢往下想。 这时,孟云鹤急步走进来,“查到了,这小子顺着下水管溜到楼下,既没有从西门出去,也没走北门,而是不慌不忙地拐进了一楼的商场。他出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换了衣服,商场北门和东门的监控都没找到他。” 完美出逃。 高颜苦笑,看来,她这个刑侦科长真的干到头儿了…… “呵呵,上火了?” 孟云鹤展颜一笑。 高颜吃了一惊,他什么意思? 孟云鹤对她眨了眨眼,脚步轻松地走出洗手间,把两个保镖赶出门,把房门一关,往床上一躺,冲高颜招手,“来,春宵一刻值千金!” 跟出来的高颜汗毛倒竖。 难道真是孟云鹤故意放跑了吕良? 难道幕后黑手不是孟云菲,而是孟云鹤? 他现在想干什么?把她先奸后杀? 可怕的联想像一阵飓风,来势汹汹地袭卷了高颜。 她退后一步,左顾右盼找趁手的武器,一把把台灯捞在手里全神戒备。 “你干嘛?这么不解风情!” 孟云鹤瞟了她一眼,枕臂侧卧,“你不累啊,从早晨忙到现在,过来,躺会儿歇歇。” “孟云鹤,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高颜急了,“你今天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我、我跟你同归于尽!” 孟云鹤眨了眨眼,神色正经了很多,起身斜倚在床头上,“我是你未婚夫,想生米煮熟饭,同归于尽形容不当,同喜同乐、同生共死比较好。” 高颜气得心率不齐两眼冒火,“你、你这个坏蛋,你怎么能欺骗我的感情!” “没有啊!我真心实意想娶你。”孟云鹤一脸无辜,“把台灯放下,咱们当一切都没发生,那些案子也该结了,没人在意它们的真相。” 高颜愕然。 “郑画图很快就会被调到邻市担任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