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氏倒是掩去了眼角眉梢的妒恨,一派惋惜道:“玄乙,母亲知道你此番来,是心疼你姨娘。我也理解她多年以来独守空闺的寂寞,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勾引外男,而且勾引的还是杨怀州。杨怀州此人居心叵测,他当年求娶我不得,便嫉恨你父亲,如今不惜用这种手段报复将军府。但你放心,我同你姨娘毕竟主仆多年,我不会伤她,只是想同她要个说法,让她立个字据,离府之后,绝不行对将军府不义之事。”
玄乙静静听着,沈氏倒是会打算盘,这张字据若是一立,便坐实了白木樨勾结外男,不贞不洁。将来杨家一旦有行事不妥之处,圣旨赐婚又能如何,将军府用这张字据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将杨怀州拿捏得死死的。珞城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杨怀州和白木樨淹死。
玄乙听闻沈氏这番“大义凛然”的说辞,没有回答,只笑了笑,也不再站着,而是找了画眉旁边的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她这幅狂悖的样子实在出乎沈氏预料,柳氏忍不住出声喝道:“三小姐未免放肆!”
子规也轻轻笑了声:“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画眉凛眉瞪了子规一眼:“你少说一句吧!”
玄乙看着眼前这出戏码,面上还是笑,她是真的觉得可笑。
半晌之后,她终于开了口,一双杏目直视着沈氏:“勾结外男?证据呢?”
沈氏终于被玄乙激怒了,她狠狠拍了身旁的茶几:“事已至此,你姨娘行事淫/乱早已是板上钉钉!你以为没有所谓证据,将军府就奈何不了你们海棠居?!”
玄乙还是一派从容,她也不和沈氏争辩,只环顾众人,问了一句:“是谁围了海棠居啊?还把忠心护主的几个奴仆打伤了,还掳了人家爹娘做要挟?爹爹,咱们堂堂将门,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这话一出,沈氏红着眼眶看着李倾海,似乎想让丈夫为她撑腰。
可李倾海知道,这样的手段确实不磊落,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柳氏抬着头往前站了一步,看样子,是想在将军和夫人跟前好好露一脸,显一显她这忠仆的本事:“三小姐不必咄咄逼人,是奴婢做的。奴婢忠心侍奉将军和夫人,有人不检点,要让咱们将军府蒙羞,奴婢作为掌院嬷嬷,有权处置。”
“柳嬷嬷好气魄。”玄乙挑眉赞道,接着又转头对两个侍卫说:“左大人,伊大人,我们府上几年前没了几个年轻丫头,劳烦你们到时候问问柳嬷嬷,若是她做的,便把她交给京兆尹府。若不是她做的……”
玄乙笑意更甚,看向柳嬷嬷:“便就地杀了吧。哦对了,是我们府上的老嬷嬷了,让她痛快些,别太受罪。”
玄乙这话一出,众人大惊,柳氏双腿发软,沈氏怒道:“你敢!”
玄乙的笑意淡下来,终于像是在说一件正事了:“母亲放心,这位左大人原先是在大理寺公干的,只是明珠蒙尘,在大理寺未得重用,皇后和太子便提拔他做了玉鸾宫领刀侍卫。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咱们心里都清楚,绝不会冤枉了柳嬷嬷。”
玄乙话音落下,左、伊二人便去拖柳嬷嬷。
“李玄乙!你凭什么杀我!”柳氏的眼泪因为恐惧和不甘夺眶而出:“夫人!夫人您救救我!将军!将军我对您一片丹心忠心耿耿啊将军!”
任凭柳氏如何挣扎,但左、伊两位大人孔武有力,不消片刻,柳嬷嬷便被拖到了门槛处。
柳嬷嬷还在哭嚎,沈氏猩红着一双眼吼道:“李玄乙!”
“等等。”李倾海终于开了口,似是无限痛心:“玄乙,一家人,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
玄乙心中寒凉一片,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但还是忍着怒气,看着自己优柔寡断的父亲,还有伪善至极的嫡母:“抗旨不遵,蔑视天威,软禁客卿未婚妻,殴打、扣押其奴仆。这死罪,柳氏不担,父亲,母亲,难道您二位要担吗?”
众人听了这话,面色刹那苍白一片。
柳氏的哭嚎停止,双腿也彻底瘫软下来,任由两个侍卫将她从厅中拖向后院,她知道,那是她的黄泉路,也是她的鬼门关。
似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柳嬷嬷哭喊道:“将军!将军!奴婢把您放在心上二十年啊!您为什么只看得见白木樨!将军!您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沈氏听了这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满目恨色望向柳氏,亏她还维护她,这老奴当真是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