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公主府并不奢华,进了内院,从长廊到寝殿也不过数十米,以陈天忌的脚力片刻便就到了。可陈天忌此时竟觉得有些害怕。
他和玄乙人生的重启源于他的执念,所谓执念不过就是想同她再续夫妻前缘。
然而在这夙愿即将实现的当下,他内心竟生出深深的恐惧。
玄乙……或许已经不爱他了。
这是陈天忌挣扎着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一种可能。
玄乙愿意嫁给他,或许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同她更为门当户对、更为投契之人。
每每这样想,陈天忌整个人都像跌进了万丈冰河,从皮肉冷到肺腑。
内殿的烛火昏暗,只点了两盏灯。
陈天忌走进去的时候,见玄乙已经拆了繁重的新娘头饰,坐在床上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天忌心尖又抽一下,前世的最后两年也是这样,她不再热情,常常一个人发呆,无论他如何痴缠,她都如同一阵轻飘飘的雾,明明就在他怀里,却让他看不清又抓不住。
“玄乙。”陈天忌轻声唤她。
玄乙听了这一声,眼神恢复了清明,说话的语气不见什么异常:“你回来了?这么快就结束了?”
“嗯。我不想和那些人纠缠,只想和你呆在一起。”陈天忌坦言,继而坐到玄乙身边:“玄乙。你若是不愿意,今夜我们……”
“没什么不愿意。”玄乙打断了陈天忌,神情不见悲喜:“我没那么矫情。去洗漱吧,我不喜欢你身上有酒味。”
陈天忌没说什么,只前往净房沐浴更衣,回来的时候玄乙已经解了发髻,换了白色的里衣,陈天忌看着她雪白的颈子和平直的锁骨,喉结忍不住滚了一滚。
“明天一早还要进宫谢恩,别折腾太久。”玄乙淡淡说道。
“好。”陈天忌应道。
他朝玄乙走去,将玄乙揽进怀里,玄乙肩膀不自觉颤了两颤,陈天忌吻住她的唇,又顺势握了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是冰凉的,而现在明明已经是暖春。
陈天忌将她的手抚上他的胸膛,想用他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长吻过后,陈天忌盯住玄乙有些湿润的眼眸:“玄乙,你别怕我……”
玄乙睫毛轻颤,她确实是怕他的。
前世的夫妻生活对于玄乙来说并不甜蜜,敦伦之事留给她的记忆也多是痛感。
她知道今生的陈天忌是好人,但不影响她对于同他欢好的抗拒。
今夜之前,她只将这件事当成夫妻之间的义务。她退一步,尽量配合他;他也忍一忍,尽量别太放纵,就这样过下去便好。毕竟两人的日子很长,不只床榻上这点时光。
可玄乙的希冀就在这一刻全然崩碎。今夜的陈天忌和前世的陈天忌判若两人,他有着足够的耐心和柔情,正因如此,玄乙体内逐渐生腾出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比疼痛还要让她难受,还要让她害怕。
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她无可奈何只能一遍又一遍叫着陈天忌的名字,希望他放过她。
可陈天忌置若罔闻,直到后来,玄乙只能极近羞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陈天忌又折腾许久,直至窗外明月高挂正空,这场风浪才停息下来。
玄乙背对着陈天忌,任由他抱她在怀里。
“馒馒,你为什么发抖?”陈天忌的双臂抱得更紧,似乎想让玄乙赶快平静下来:“还是怕我吗?还是……还是我弄疼你了?”
玄乙心里委屈极了,眼角的泪痕还未干,只哽咽着反问他:“你管我为什么发抖,你自己不也在抖,你抖什么?!”
“我……”陈天忌被玄乙的话堵了一下,最后只好又无奈又有些好笑地承认道:“我是因为舒服。”
玄乙先是愣了愣,许久之后,用蚊蝇一般的声音嗫喏道:“我也是。”
玄乙的声音很小,可陈天忌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这几个月来日日不安踌躇,患得患失,心头所有的阴霾因为这三个字刹那间烟消云散。
乍悲乍喜,陈天忌心底生出无尽贪婪,他将脑袋放到玄乙的颈窝:“你再说一遍,快点再说一遍。”
玄乙本就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很没有出息,见陈天忌这样耍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一个转身,横眉怒目问陈天忌:“你是不是找人练过?!”
陈天忌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玄乙在说什么,他也急了:“你胡说些什么?什么我就找人练过?”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否则……”玄乙还没说完,就被陈天忌又吻了上来。
这个吻比以往所有吻都要激烈,甚至带着些惩罚的意味。
玄乙被吻到近乎缺氧,陈天忌才将她放开:“叫你胡说!”
“我哪里说得不对?我……”玄乙还是不依不饶,陈天忌为了不让她说话,便又痴缠起来。
“陈天忌你混蛋!你答应过我今夜不折腾的!明天还要进宫,你……唔……”
……
果不其然,次日玄乙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她忍着浑身酸痛在床上鲤鱼打挺坐起来,心道坏了坏了坏了,到底还是被迫蔑视天威了……
正这样绝望想着,罪魁祸首抱着大壮走了进来。
玄乙看着他,不禁啐道:“你还笑!”
陈天忌让大壮下了地,他则坐到榻上,伸手理一理玄乙有些凌乱的发丝:“我今儿个晨起已经进宫告假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没有怪罪。”
玄乙面色稍霁,但还是起身梳妆打扮起来。
陈天忌好奇:“都已经不用进宫了,你这是要去哪?”
“快用午膳了,你们家伙食如何?”玄乙叫了忍冬进来梳头。
“你要去陈家?我瞧着不必了,你是公主身份,去不去都行,陈家没几个好相与的,何必去受那些窝囊气?”
“谁让你爹是宰相呢?”玄乙无奈:“我是仰仗着陛下和皇后才封了公主,陈相识陛下的肱股之臣,哪怕为了陛下我也得将面子做足。”
说到此处,玄乙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