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泽以为自己遇到了一生一世的爱情,虽然欠了百两黄金,还被芳菲台掌柜的逼着在欠条上画了押,他也并不着急。
钱嘛,哪怕老爹不给,自己的姨娘和外公总会想办法的。
他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云媚方才的欲拒还迎,那种快活,他从未体会过,他的小妾和通房丫头加起来,连媚儿的一根脚指头都不如。
陈灵泽一边想入非非,一边不紧不慢朝家里走,想着同姨娘外公要钱的话术。
可到了家门口,看见宰相府中一排又一排的府兵,他登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府兵,不是陈家的啊……
他一脸困惑走进正厅,前脚刚迈进去,陈相便凛然吼道:“逆子!跪下!”
陈灵泽愣了:“父亲这是……”
“陈勇!”陈相吩咐道。
管家陈勇当即用木仗狠狠打了陈灵泽的膝窝,陈灵泽痛的立时便跪了地。
陈灵泽顶着额间冷汗,看到主座上除了父亲嫡母,还有位眼生的老者,这老者衣衫华贵,鹤发白眉,眼睛却闪着烁烁精光。
陈相气得青筋暴起:“身在壮年,不思读书报国,日日饮酒作乐!如今竟敢玷污良家少女!我陈文忠怎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陈灵泽听得一头雾水:“父亲!父亲明鉴。儿子饮酒了,也同朋友作了诗,听了曲,可玷污良家少女,此事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鹤发老者悠悠然开了口:“陈公子,你在芳菲台,难道没有轻薄媚儿吗?”
听老者提起媚儿,陈灵泽急忙开口辩驳:“媚儿同我是两情相悦啊,我此番回来,正是要禀明父亲母亲,想要娶媚儿为妻。”
“混账东西!”陈相骂道:“事到如今,不知悔改!”
陈相还没骂完,老者便起了身:“陈相,老朽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找相府和贵公子麻烦,只是想为老朽和媚儿讨个说法。方才话已说得很明白,这桩事情,律法有律法的章程,江湖也有江湖的了断,无论陈相选哪一种,老朽都愿意卖陈相一个面子。事发突然,前因后果想必你们也想自己查上一查,老朽不急在一时,老朽也保证,绝不从中作梗。这样吧,十日为期,希望相爷届时能给老朽一个答复,相爷若是给不了,那就别怪老朽自己来讨了。”
老者说罢,带着他的人浩浩荡荡离开了相府。
陈灵泽被绑了扔到祠堂跪着,任由钱姨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皆不得用。
陈天忌今天散朝已是戌时一刻,漫天繁星早已上岗。
刚一到公主府,便见到玄乙正同陈府的老管家陈勇一道喝茶。
陈勇见陈天忌回来了,坐立难安的样子终于缓和了一些,赶紧起身行了礼:“驸马,相爷想让您回府一趟。”
陈天忌皱了眉,父亲今天告了假未上朝,他本就觉得有些奇怪,父亲为宰二十年,一向兢兢业业,很少告假。陈勇又是这个时辰来请,家里怕是真出了事。
陈天忌看了玄乙一眼:“咱们回相府一趟?”
玄乙犹疑地看了陈勇一眼,陈天忌也瞥过去,见陈勇欲言又止,陈天忌冷笑着问:“怎的?这次父亲也是只叫我一人回去?”
陈勇还没忘了上回因为没请公主大少爷生的那通气,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驸马这是哪里的话?”陈勇陪着笑脸:“公主与驸马,夫妻一体,自然要一道回咱们相府的。”
回陈家的马车上,玄乙努了努嘴:“陈天忌,你知道我如今的脾气,父亲母亲说话若不中听,我总知道他们心不坏,我又是晚辈,是可以忍的。但你那几位姨娘和姐妹若是惹了我不痛快,我可不会由着她们。”
陈天忌笑了:“那是自然,即便是父亲母亲让你不高兴了,我也是向着你的。你回头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玄乙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即便是上辈子禽兽版本的陈天忌,也从来没有在她和陈家人的龃龉之间帮着陈家说话。
两人到了陈府,才发现玄乙的担忧有些过了,堂上坐着的只有陈相和夫人赵氏。
见玄乙来了,两人起来欲行礼,玄乙赶紧出言阻止:“父亲母亲以后不必如此,我是公主,你们行礼,你们是长辈,我再行礼,这样礼数来回一番,还不够人折腾的,白白浪费时间,都免了吧。”
陈相夫妇知道玄乙是个耿直人,也未再争些什么。
小两口入座,听了今日相府发生的荒唐事,才知道陈灵泽这是开罪了谁。
今日那位声势浩大来相府兴师问罪的鹤发老者,是恒国公。
大衡如今在世的国公爷,一共七位,府宅安在珞城的只有三位——昌国公、喻国公和这位恒国公。
恒国公同前两位比,比较低调,一是他本人和他的儿孙都不在朝廷公干,二是他是个游山玩水的性子,经常出去游历山川,在家的时间反倒是少。
芳菲台正是恒国公姨表兄弟在珞城新建的产业,那样好的也一座山头能买下来,恒国公也为他兄弟动用了不少京城的人脉关系。
投桃报李,芳菲台的主人每年都会给恒国公分红。
而云媚,正是芳菲台的主人从江南寻到的百年难得一遇的美女,想要献给恒国公做妾的。
玄乙听到这里,觉得甚是荒唐,她伸手比了个“七”的手势:“据我了解,恒国公老大人都快七十了,那个云姑娘才十五六,他也真下得去手啊……”
陈相正为这事焦头烂额,倒是赵氏看玄乙这番样子,嘴角忍不住扬了扬,继而又用咳嗽掩盖自己的笑意。
陈相接着将话说下去。
陈灵泽这番同云媚有了首尾,恒国公怒不可遏。
按照大衡律,私通王公妾室,当处流刑,若是用强,还要处宫刑。若按照江湖规矩,陈灵泽想保住这条性命恐怕都难。
这就是恒国公所说的,律法有律法的章程,江湖有江湖的了断。
恒国公还说,他愿意卖给陈家一个面子,若陈灵泽实在不想流放或者被阉,那便断一条腿,这事儿就算了了,至于那百两黄金,算是他恒国公给陈灵泽日后卧床的茶食钱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