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受伤的蝴蝶,病弱、漂亮,令人怜惜。
祝蕴窈捻了捻手指,语气平常:“又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一点儿小摩擦。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接过碗来,随手放到桌子上,“虽然被压制,但是你身上的毒如果再不服用解药,可能活不过明年春日。”
“嗯。”
邬诀偏头看着窗外淋漓的雨水,面上没有太大波动,周身围绕着淡淡的落寞。
“若你今日没来,我可能早死了。”
无声无息的死在一座荒山,直到人们发现一间破落的木屋,一具腐烂的尸体才会重见天日。
“有解药吗?”祝蕴窈忽然问。
“我拿不到。”
不是无药可解,而是根本拿不到解药。
他来水畔山便是等死的。
邬诀语气藏着无可奈何的挫败:“如今能活一日便是一日,等到那天死去,也只是命该如此。”
“你……”祝蕴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嘴巴张了张,又无力的合上。
她想起来自己袖中袋还有一颗糖,那是给祝小弟买糖吃时顺手塞到袋里的。
祝蕴窈把它递给邬诀,语气温和:“那补药有些苦了,吃颗糖压一压味道吧。”
糖果小巧,被油纸红绳包扎着,乖巧的躺在女孩儿娇嫩红润的掌心。
邬诀视线顿了顿,像是没想到祝蕴窈会像哄小孩儿一样的方法,拿甜嘴的糖果来安慰自己。
他从祝蕴窈手里接过糖果,动作慢条斯理的揭开红绳,抵着送进口中。
邬诀嘴角勾勒起一抹微微的弧度,耳边儿泛着淡淡薄红,有些不自在道:“谢谢。”
窗外急雨渐歇,积水顺着屋顶瓦檐滑落,落在门前青石板上,水花溅起压弯门前小草,一滴一滴的啪嗒声砸在无言的两人之间。
“小姐,雨停了,我们要快些回去了。”清月在外间提醒道。
邬诀看向她:“你…今日来是为了门前那些小麦吗?”
祝蕴窈站起身,俯视着坐在床上的邬诀:“我来是想和你商议如何交易你才能把它们卖给我或者交换给我。”
“他们对你很重要吗?”
祝蕴窈点头,神情真挚:“很重要。”
“如果你能把它交给我,我可以——”祝蕴窈的话被打断。
邬诀抬头看着她,黑漆透亮的瞳孔里倒映着祝蕴窈的身形,他道:“那些幼苗送你了。”
“救命之恩,我如今无力回报……只有门前那些幼苗,勉强拿的出手。”
他像是有些难堪,移开视线不再和祝蕴窈对视,淡淡道:“明日无雨,你便带着人来移走吧。”
冬小麦夏日才收割,邬诀看样子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祝蕴窈盯着他,心中复杂万分,最终也没说什么。
她将身上的钱袋解下来,放到他手边儿,“这银子你拿着吧,现在离着春日还有段时间,你拿着这些钱去山下住或者买些好点儿药材。”
邬诀倒是没有拒绝,收下了钱袋子。
事已至此,祝蕴窈也算仁至义尽。
“我便走了。”
邬诀没有像之前那么冷漠,靠在床上眼神平静、神色淡然。他看着祝蕴窈,温和道:“路上小心。”
祝蕴窈出了里间,清月正在外间大门等着她。见她出来,两人便急急的向外走去。
路过厨房时,清月随口说了一句:“他家如今什么粮食都没有了,面缸里见了地,就连最后的一把青菜也已经蔫的不成样子了。”
祝蕴窈突然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厨房的方向。
门口的水缸被雨水溅起的泥土弄得满是泥污。
清月顺着祝蕴窈的视线看了一眼水缸,疑惑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你等我一下。”
祝蕴窈丢下一句,忽然转身跑回木屋。
“邬诀。”
沉默坐着的邬诀忽然听到了祝蕴窈叫住自己,她不知道为何去而复返,重新站到自己面前。
“忘记拿东西了——”
“你要跟我走吗?”祝蕴窈开口。
邬诀愣住。
他眨着眼睛,有些茫然无措:“什么?”
祝蕴窈低垂着眸子,定定的注视着邬诀的眸子,眼神晦暗不明。
她说:“你要跟着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