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便是年,爆竹声中一岁除。眨眼间,正旦已至。
凌不疑因某些缘由,向来不过这些团圆的节日。往年他都是进宫拜贺文帝宣后之后便出宫前往杏花别院,与他阿母霍君华一起守岁,今年也不例外。
卯时刚至,他就起身操练,练满一个时辰后,他便去沐浴更衣。刚刚将腰带系好,梁邱飞手里捧着一个物件进来了。
凌不疑淡淡扫了一眼,问道:“这是何物?”
梁邱飞面带喜色地道:“这是宣平侯府刚刚派人送来的,说是福康县主专门为少主公您准备的新年贺礼,感谢少主公您的搭救之恩。”
凌不疑在听到宣平侯府几个字的时候,便上前将那装在锦袋之中状似香炉之物接了过来,但见这铜炉大小一手可握,还散发着热气,将他手中的凉意尽数驱散。听完梁邱飞的话,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梁邱飞解释道:“少主公,宣平侯府的人说此物名为暖手炉。这冬季严寒,此物至于掌中就可保暖,不至于生冻疮。对了,他们还送了缠腰,专为此物设计,这样也将这暖手炉绑于腰间,给身子取暖。”说着,梁邱飞眼露钦佩:“福康县主可真厉害,这样厉害的东西都被她发现,我们以后冬天出门都不用担心寒风刺骨了。”
凌不疑的神色更加柔和,“她有心了。”又问梁邱飞,“那你回了什么礼?”
梁邱飞愣住:“啊?我们不是一向都不准备新年贺礼的吗?用什么回?”
“咳咳。”梁邱起进门干咳了两声,先是瞪了自家不长脑子的弟弟一眼,随后向凌不疑恭敬道:“少主公,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凌不疑披上大氅,将暖手炉至于手中,便朝着府外而去,梁邱兄弟随侍身后。走了没两步,凌不疑停下来,对梁邱飞道:“你今日不用随我进宫,你去街上瞧瞧,如有适合女娘的物件,你都一并买来。”
“啊?”梁邱飞傻眼,被梁邱起在背后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领命。待凌不疑的马车走了,他只得苦着一张脸慢慢向着市集而去。
因凌不疑在正旦日必会进宫面圣,曹常侍早已在宣明殿门口候着,待见到凌不疑的身影,就赶忙迎了上去,“凌将军,您可来了,圣上一早就惦念着您呢。”
凌不疑点点头,随后抬步进了大殿。
正旦之日,全国休沐。一大早,文帝携后妃、幼弟及子女去了奉先殿祭拜先祖后,再于宣明殿设下家宴,阖家团圆,共叙天伦。
凌不疑走进大殿后,正要向文帝行跪拜之礼,文帝连忙冲他摆手免了他的礼节,道:“子晟,今日家宴,就别那么多规矩了,快快入座。”
凌不疑应诺,随后在文帝左手边的首位落座。
“凌子晟,父皇可真是疼爱你啊。让你来参加这家宴不说,还让你坐的这么近,我们这些亲生儿女都得往后排啊。”待他落座,五公主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语带讥讽。
凌不疑充耳不闻。只听文钰突然道:“小五,你这嗓子怎么回事?哑得这么难听,还是且先喝些甜酿润润嗓子吧。”
五公主被他的话一堵,三公主直接嗤笑出声。
凌不疑向文钰看去,只见文钰今日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衫,头上依旧带着玉冠,身姿挺拔如竹,端方如玉。他也朝着凌不疑看来,并举杯笑道:“子晟,前些日子你救了稚儿我还未向你致谢,这杯酒我敬你。”
凌不疑淡淡的撇过头,道:“齐王殿下不必客气。”
见他态度冷漠,文钰也不在意,手转了个圈便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倒是文帝在上方听到文钰的话,便好奇地问:“珵美,你方才说子晟救了稚儿,这是怎么回事?”文钰,字珵美。
文钰便解释道:“就是给子晟办洗尘宴那日,稚儿出宫后马车遇险,幸得子晟出手相救。”文帝忙道:“那你可得好好感谢子晟啊。”文钰应道:“自然。”
“不必了。”凌不疑忽然道,然后看向文钰,一字一句道:“福康县主已经谢过我了,齐王殿下不必再谢。”
“哦?”闻言,文钰饶有兴致地一笑,“那我倒有些好奇稚儿是如何感谢你的了。”
凌不疑这才褪去了大氅,将一直置于怀中的暖手炉放置桌上,然后对文钰道:“此物便是福康县主的谢礼。”
不知是不是错觉,文钰觉得凌不疑这话的语气有点故作炫耀?文钰随之一笑,道:“果真是稚儿的手笔。”
文帝也瞅见了那暖手炉,对着越妃笑道:“这稚儿啊,惫懒了。子晟对她可是救命之恩,她拿个暖手炉就给打发了。”
凌不疑微皱眉头。
越妃嗔了文帝一眼,道:“稚儿哪里惫懒了,妾瞧着子晟的暖手炉做工精致,雕刻的图样也与我们的不同,可见是用了心的。”
凌不疑看了看炉上的雄鹰图案,眉头舒展。
“你啊,就是偏疼稚儿。”文帝打趣道:“朕看子晟那暖手炉的图样跟珵美的也没什么两样啊。”
“哎,皇兄此言差矣。”文钰道:“臣弟的暖手炉雕刻的是麒麟,子晟的是雄鹰。”说罢,他将自己的暖手炉拿起来转了一圈,让众人看得更清楚,“所以啊,稚儿还是用心了的。子晟骁勇善战,悍勇无匹,配这雄鹰岂不妙极!”
文帝哈哈一笑,道:“珵美说得对!你和子晟都是朝中栋梁,来,朕敬你们!”
这时,五公主又道:“说到福康,我便想起来,前些日子我府邸下人说看到福康和一男子打马同游,举止甚是亲密。”五公主看向了文钰,继续道:“可瞧着男子身形,并不是皇叔呢。”
文钰拿酒杯的手一顿。宣后看了一眼文帝和越妃冷下来的脸色,心中尴尬不已,便喝道:“你又胡说些什么。”
五公主一脸无辜的看向宣后,“儿臣可没有胡说,我那下人看得清清楚楚,福康还与那男子同乘一匹马。”
三公主闻言惊诧地道:“竟有此事?”
越妃皱眉斥她,“有你什么事!”三公主撇撇嘴,不再多话。
“那日与福康县主同乘一骑的人是我。”凌不疑忽然出声道,见众人向他看来,便放下了手中杯盏,冷凝的目光对上五公主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