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钰忙道:“稚儿你就别再来了,反正后日就是耕种日了,这里人太多,冲撞到你就不好了。”
胡蔚稚歪头笑道:“我就是客套一句,你还当真了。”文钰失笑。
凌不疑这时也起身道:“齐王殿下,我也先告辞了。若是之后您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你随时遣人来找我便是。”
文钰看向他,觉得他后一句可以有,但没必要。
凌不疑陪着胡蔚稚走到了马车前,胡蔚稚扭头看他:“今日子晟你也要送我回府吗?”凌不疑一愣,然后点点头。胡蔚稚了然一笑,毫不客气点头道:“那就辛苦子晟你啦。”随后便自己踏上了马车。
见状,凌不疑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她拿捏住了,便笑问:“那如若我今日不送你回府,你当如何?”
胡蔚稚掀起窗帘,眨眼作可怜状:“可是吃人嘴短……”
凌不疑失笑:“所以你邀请我吃糕点就是好为了让我送你回府?”
“话可不能这么说。”胡蔚稚伸出嫰葱般的手指摇了摇,“我请你吃糕点是真心实意的,所以我相信你也必定是愿意送我回府的。用你的话说,‘恭敬不如从命’嘛!”
凌不疑没忍住逗她:“我就客套一下,你还当真了?”
胡蔚稚立马蹙起了秀眉,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
凌不疑赶忙哄她:“我自是真心想要护送你的,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莫要当真。”心中懊恼自己不会说话。
却见胡蔚稚转哭为笑,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我也是开玩笑的。”随后飞快地合上了帘帐。
凌不疑失笑出声,心想自己真的是被胡蔚稚拿捏得死死的。
端坐在马车里的胡蔚稚的想法很简单,她时觉得等她回城时天色已晚,城门的门侯肯定不轻易放行,但若是有凌不疑在,那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让凌不疑送她回府。
待又见到凌不疑送胡蔚稚回府,姜姝的惆怅情绪就被对女儿的关心压下。凌不疑将胡蔚稚送至宣平侯府后,小坐了一会儿。待将凌不疑送走,姜姝拉住了想要回房休息的胡蔚稚。
姜姝问她:“稚儿,你与子晟究竟是怎么回事?”胡蔚稚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回事?”姜姝看她怔楞的模样,便婉转道:“你最近与子晟来往……较为密切。”胡蔚稚看着姜姝,想了想道:“还好吧,前段时日是他救了我几次,我便也帮了他几回。今日只是恰好在城郊碰见了,我便央他送我回府了。”
姜姝又问:“只是恰巧碰见?”胡蔚稚点点头:“嗯,他今日刚好也去城郊安排守卫。”说罢,她好奇地问姜姝:“阿母为何问这些?”姜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阿母还不是关心你,你如今也到了适嫁的年纪了。”
见姜姝只是误会了她和凌不疑之间的关系,胡蔚稚便解释道:“阿母,我和子晟之间没什么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往来罢了。”
“你待子晟是朋友之谊,那子晟待你呢?”
胡蔚稚想也不想地答道:“那自然也是朋友……”对上姜姝的眼神,胡蔚稚把后几个字咽下,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阿母的意思是,子晟他……”
姜姝见女儿终于明白过来,便点了点头:“子晟他应是心悦与你。”
胡蔚稚仍有些不相信:“不会吧,子晟他从来没有说过啊。”姜姝嗔她一眼,“他虽未曾用言语说过,可是他已用行动说出了,还不是你自己不开窍。”
胡蔚稚皱起小脸,脑中开始回想这段时日与凌不疑的相处。兴许是被人道出,胡蔚稚也开始觉得凌不疑是待她与别的女娘不一样。因从未将凌不疑作为郎婿候选人,胡蔚稚对他的态度也从不似其他女娘那般殷切,她只当凌不疑是觉得她不烦,所以待她不同罢了。但现下回想起来,马车遇险、上元灯会以及郡主寿辰,凌不疑的确是为她做了许多……
“所以你心底又是如何看待子晟的呢?”姜姝揉了揉女儿紧皱的眉心,温声问道。胡蔚稚认认真真想了想,随后眼中的纠结散去,她抬头看着姜姝道:“女儿虽然不懂‘喜欢’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女儿从来没想过嫁给子晟。”
胡蔚稚目光澄澈:“凌不疑是这都城最好的儿郎,但对我而言,他不是最好的郎婿。”对于胡蔚稚而言,她需要的是一个脾性温和以及听她话、愿意入赘的郎婿,如果找不到这样的郎婿,那她一辈子不嫁人也无妨。但凌不疑哪条都不符合,他性格孤傲又是霍家唯一血脉,不说城阳侯夫妇,文帝也不会让他入赘别家。
姜姝心中所想与胡蔚稚相同,她更担心如若自家女儿跟凌不疑定亲,会被那些爱慕凌不疑的女娘记恨上。她就只有这个女儿,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幸而胡蔚稚不喜欢凌不疑,姜姝也彻底放心下来,叮嘱胡蔚稚道:“那你既然对子晟无意,还是早日与他说清了才好。”
良久,胡蔚稚点了点头。
待到耕耤礼那日,文帝先携百官祭拜农神,随后便到城郊耤田处,亲自下田播种。后妃公主们也换下了平日的宫装,穿上简便的袄裙,一起下田耕作。
为了让这些世家子弟能够理解如何耕种,文钰还找了淳朴的农人在一旁指导。胡蔚稚知道今日免不了要辛苦一番,怕长裙碍事,她特地在里面穿了长裤,并且将裤脚扎紧以防虫豸。发髻也未盘,而是简单的扎了两个发辫垂在胸前,只用丝带作为装饰。她听从农人的指导,翻土播种,做得有模有样。
不远处的文帝瞧见了,赞许地对越妃道:“这些世家女之中,就稚儿耕种得最用心,不怕脏也不怕累。”
越妃笑道:“看着稚儿,也让妾想到当年在田野间的日子了。”
文帝也颇为喟叹,“是啊,如今我就干了这么点活,这腰啊就开始酸疼了。”越妃好笑地看他一眼:“那陛下可要先去耕礼台上歇歇去?”文帝点点头:“对,我去看看他们谁在偷懒。”
这厢,胡蔚稚在田里干活,挥汗如雨。一旁的王姈瞅见了,便嘲笑道:“胡蔚稚,今日瞧着你不做商户女,去做农家女也是挺相称的。”
胡蔚稚都懒得搭理她,只停了下来打算喝水,却发现自己水袋的水已经喝光了,刚想去盛水。却见凌不疑迎面向她走来,手里还拿着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