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时节,草木深深。大树繁茂的枝叶遮蔽住了炽热日光,予树下之人些许凉爽。
相拥了好一会儿,凌不疑方松开了手,转而牵起胡蔚稚的手,笑道:“你应是第一次来涂高山,我带你四处转转。”
“好呀。”胡蔚稚笑着回握住他的手。
就在此时,一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那个谁!你快放开我阿姊!”
凌不疑只听身后紧接着又传来了急促跑步声,直冲他们二人而来。未待那少年靠近,凌不疑已经转身,带着胡蔚稚往后退了几步,躲过了少年突袭的柳枝。
那少年见没打到,气得跺脚。马上又举着柳枝往凌不疑身上打去,却被胡蔚稚喝止:“姜灵洲!你想要做什么?”
这个名字凌不疑有印象,貌似是蔚稚的表弟。
于是凌不疑收敛了面上不悦的神情,含笑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姜灵洲约莫十五岁,身长七尺,面庞圆润透着稚气,面红齿白,鼻梁秀挺,人如其名,颇具灵气。
姜灵洲生的最好看的还是那双眼睛,漂亮的桃花眼及卷密的睫毛,目光清澈。只要他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露出委屈的神色,就足以令任何人心软。
胡蔚稚也一样,她本见到姜灵洲这般无礼的冲上来时,是想要训斥他一番的,但他一用委屈的神色瞅她,她的怒气就消散了,语气也软了许多,问他:“灵洲,你拿着柳枝作甚?你不是与齐王一起的吗?”
姜灵洲嘟嘴不答,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凌胡二人相握的双手,眸中委屈更甚。
胡蔚稚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就要松开手。未料,凌不疑很快反应过来,将她松开的手又重新握住,这次是直接将她的小手全部攥入他的掌心内,占有欲十足。
姜灵洲急了,马上冲上来去掰凌不疑的手。
其实以姜灵洲的力气是万万敌不过凌不疑的,姜灵洲扒拉上来的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他又气又急,所以就用了些小伎俩——用指甲抓挠。
“嘶——”地一声,凌不疑松开了手,抬手一看,手背上已经被姜灵洲挠破了几道皮,泛着红肿。
胡蔚稚在凌不疑身侧,看到他手背伤势,便瞪了姜灵洲一眼:“灵洲,你……”她待要教训几句,凌不疑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劝道:“我没事,你就别怪他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闻言,姜灵洲眯起了眼睛,目光极为不善的向凌不疑看去。凌不疑注意到了,报之一笑。
姜灵洲鼻间溢出一声轻哼,撇过脸不去看凌不疑。而是问胡蔚稚:“阿姊,这登徒子是谁啊?”
胡蔚稚脸微微一红,嗔他:“什么登徒子,他是你未来姊夫。”
“什么?!”姜灵洲瞪圆双眼,如遭雷劈。
凌不疑也顺着胡蔚稚的话自我介绍道:“在下凌不疑。”他又看向胡蔚稚,柔声道:“蔚稚的未来郎婿。”
闻言,胡蔚稚看了他一眼,嘴角却不禁泛起一个甜蜜的笑容。
这一幕深深扎疼了姜灵洲的眼,他如同炸毛的狸奴,连连顿足。“这怎么可能呢!”他自言自语,在原地打着转。旋即,他又冲上来,红着眼眶质问道:“阿姊你骗我!你不是答应过阿虺,将来要做阿虺的新妇吗?”
凌不疑面色骤冷。
胡蔚稚也有些惊愕,她张了张嘴,半晌,才缓声道:“阿虺,那都是长辈的玩笑话,怎能当真呢?”
姜灵洲是姜剡的第五子兼幼子,只与胡蔚稚差了一岁。由于姜灵洲自小与胡蔚稚的感情最好,所以他阿母没少打趣,说将来就让蔚稚阿姊嫁与他做新妇可好?每次姜灵洲都特别认真地点头,胡蔚稚则笑而不语。
胡蔚稚从未想过,姜灵洲是真存了这个心思。
而姜灵洲则被这一句‘玩笑话’彻底伤了心,眼泪夺眶而出,转身拔足狂奔。
胡蔚稚一呆,马上就提群欲追。凌不疑拦住她道:“我去追,我定会把他安全带回来。”胡蔚稚点点头,凌不疑便循着姜灵洲的背影追了上去。
姜灵洲边跑边哭,他才十五岁,虽年少懵懂,但他自幼就对胡蔚稚有朦胧的好感,这份好感随着时光流逝,与日俱增。现在骤然听到胡蔚稚要嫁与他人为妇,对他而言不啻于天雷劈身,泰山压顶,一颗真心被碾压了个粉碎。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姜灵洲心下一喜,以为是胡蔚稚追来了。他连忙往身后一看,却见追他的人是凌不疑,姜灵洲就更心塞了。
于是他拼了全力,脚下生风似的往前狂奔,绝不给凌不疑追上他的机会。
姜灵洲从未来过涂高山,只凭着一股子怒气在林子里乱闯。他刚跑出树林,不料这时,有一匹骏马在道路上拔足狂奔,他刚冲出来,与那骏马不过几丈之距。姜灵洲惊惧地瞪大了双眼。
骑在马上的万萋萋见道路突然冲出来个人,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失声惊叫:“快闪开!”手上也不停的勒紧缰绳。但那马匹被王姈的箭矢所惊,一路狂奔到此,早已激出了野性,鼻间打了几个巨响,就将前蹄扬起,人立起来。
眼见姜灵洲就要被马蹄所踏,就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林间奔出。几个起跃就到了万萋萋的身侧,一手抓住马笼头,另一手抓住马鞍,脚下稳住重心,手上发力将马匹往他所在那一侧拽。
程颂是紧随在万萋萋的身后的,他只见那道黑影真的将马匹制住,骏马几番挣扎,都不得挣脱,最后马身随着马头而动,朝着黑影的一侧偏去。
马蹄落在地上,姜灵洲幸免于难。
姜灵洲猛地松了口气,瘫软地坐在地上。旋即又吃惊地长大了嘴,看着那道黑影还在跟骏马角力,但最终还是骏马被驯服,停下来不再扭动。
姜灵洲叹道:“力,力拔山兮气盖世……”
程颂默默点头。
而在马上的万萋萋也被这接连的转变,惊得目瞪口呆。她自诩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可还从未见过有人的力气能大过马,她眨了眨眼,看着将马缰绳拴在树上的黑影,唤出了那人名字:“凌不疑……”
凌不疑并未理会,他将马拴好了后就走到姜灵洲身边,蹲下问他:“还能走吗?”
姜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