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帝来到长秋宫后,午宴正式开始。
桌上的食物非常清淡,三公主和五公主见了,都略微嫌弃的撇了撇嘴,随即相邻的二人抬眼又都看到了彼此,更加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胡蔚稚刚刚盛了米酒,就听后侧方的五皇子在轻声唤她。胡蔚稚循声看去,五皇子就坐了起来,身子往前探了探,表情甚为纠结,压低声音问她:“福康,你怎么会想不开要嫁凌不疑呢?”
胡蔚稚顿感无语,转过头去没理会他。
倒是凌不疑转过头来,瞥了五皇子一眼,眼神颇为冷厉。五皇子被他这一看,吓得头皮发麻,赶紧坐了回去,以袖掩面,躲避凌不疑的视线。
三皇子将他们的动静尽收眼底,微微垂下眼帘,并未作声。
倒是三公主闻言嗤笑了一声,转头对五皇子道:“五弟,你问错了吧。你应该是问子晟,怎么会想不开要娶福康吧。”
五皇子撇了撇嘴没搭腔。
凌不疑拧紧了眉头,待要说话,就听胡蔚稚身后的二公主对三公主道:“三妹!子晟与福康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父皇与母妃都认为此亲事,甚好。”最后两个字,二公主说得稍微缓慢,却加重了音调。她看着三公主,又示意让她去瞧凌不疑的神情,三公主抬眼看去,就见凌不疑黑眸冷凝,立马噤声未再多言。
随后,二公主又对胡蔚稚笑道:“福康,三妹向来说话不太好听,你与子晟莫要放在心上。”
二公主心知凌不疑脾性,是以她主动与胡蔚稚搭话,再言语中提及了凌不疑。胡蔚稚好说话,只要她揭过此事,凌不疑也便不好再继续追究。
胡蔚稚也如二公主所想那般,笑着道了一句“无事”。
二公主微微一笑,又打量了下凌不疑的神色,见他在胡蔚稚开口后,虽仍皱着眉头,但总算转过身去,饮了米酒,遂放下心来。她又与胡蔚稚聊了几句,笑容愈发真诚。
他们底下的动静,并未引起文帝的注意。文帝坐于上首,满面哀戚之色,陷在自己的愁思之中。
宣后见文帝一直没有动箸,轻声问他:“陛下,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唉……”文帝一声长叹,“不关饭菜的事情,是朕自己没有胃口罢了。”
宣后放下箸,眉宇间也染上了一抹轻愁,劝道:“陛下,午膳后您还要去奉贤殿祭奠霍侯,您还是吃点吧。”
文帝的双手撑在桌案上,看着桌上的饭菜,叹道:“要是霍兄还在,看到如今的天下安定,该是何等欣慰。”他看向凌不疑,又幽幽道:“要是霍兄又能看到如今天下海晏河清,子晟出力颇多,他又该何等的骄傲啊。”
闻言,凌不疑抬头看去,目光深深,眼底有泪光隐隐闪烁。
胡蔚稚见到凌不疑的神情,心也揪起,替他感到难过和心酸。
这时,曹常侍快步走到文帝身边,低声禀告道:“陛下,汝阳王妃来了。”
文帝伤感的情绪瞬间收回,转成浓浓的疑惑,他不理解汝阳王妃为何要来参加这个家宴,但他也没办法将人拒之门外,只得让曹常侍宣她进来。宣后也听到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汝阳王妃至——”
随着宫人的唱喏,席间的后辈们纷纷直起身子向步入殿内的汝阳王妃行礼。
汝阳王妃走进殿中,先是目光不善的看了凌胡二人一眼,再向文帝微微点了点头,道:“今日霍侯忌辰,老身知长秋宫备下午宴,故不请自来。”
文帝正要说些什么,汝阳王妃转过身去,径直走到文帝右边的位置坐下,正好与胡蔚稚面对面。
胡蔚稚心道不妙。随后就听汝阳王妃道:“福康,老身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把我家裕昌逼到三才观里清修去的。”
胡蔚稚道:“老王妃言重了,自上次永乐宫午宴后,我再未见过裕昌郡主,何谈逼迫?”
“牙尖嘴利!”汝阳王妃斥道:“你这般哪里有贵女的样子?果真是商户出身,既不温柔贤淑,亦不端庄大方,何谈与子晟相配!”
胡蔚稚深吸了口气,心中默默想道:“今日霍侯忌辰,不能与她纠缠不休。”这般想罢,打算息事宁人。
那厢,凌不疑已经大为不悦,直接道:“蔚稚与我的亲事是由陛下钦定,双亲同意,他人无权置喙!”
“双亲同意?”汝阳王妃冷笑一声,又问胡蔚稚:“福康,你为何不去拜见淳于夫人?她可是你未来的君姑。”
凌不疑闻言勃然大怒:“未来君姑?老王妃是当我母亲已经过世了吗?!”
胡蔚稚的面色也彻底冷了下来,看着汝阳王妃道:“老王妃不必担心,我过后自会与子晟一同去拜见霍夫人。”
“放肆!”汝阳王妃不满的看着胡蔚稚,道:“淳于夫人到底是你和子晟的长辈,你岂能不去拜见?”
“老王妃,我说过了,我与子晟会去拜见霍夫人的。”胡蔚稚看向凌不疑,对他微微一笑,让他莫要再动怒。随后再看着汝阳王妃道:“今日是霍将军忌辰,老王妃若是真心前来祭奠,便不应再提旁人。若老王妃不是来祭奠的,有什么话不妨在祭奠结束后说也不迟。”
“你也配来教训老身?”汝阳王妃怒道。
凌胡二人眉头紧蹙,其余人也觉汝阳王妃不讲道理至极。文帝待要说话,宫人此刻禀报越妃来了。文帝如同吃了定心丸般,大悦。待越妃一进来,文帝便暗暗给越妃使了个眼色。越妃意会点头,径直走到汝阳王妃面前道:“叔母,这是我的位置,还请叔母,让一让。”
汝阳王妃看了她一眼,未动。
越妃便静静的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时,身着素衣的文钰也匆匆赶来。因公务缠身,他未能第一时间前来赴宴。他待要告罪,文帝摆了摆手,随后偷偷指了指僵持着的越妃与汝阳王妃。文钰了然点头,旋即笑着对越妃道:“阿姮阿姊,怎么还站着。”他这才往汝阳王妃看去,似才瞧着她那般,惊讶道:“原来是叔母坐到你的位置上去了啊。”
汝阳王妃大为尴尬,又听文钰吩咐宫人道:“还不快给汝阳王妃赐座。”
宫人领命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