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师父子俩赶到御书房时,里面已经挤满了熟人。 两人匆匆一看。 几乎身在帝都二品以上的官员都到了。 事发突然。纵然在长兴帝面前,不少人也忍不住相互使着眼色,私下交流着彼此的意见。 “参见陛下!老臣来迟,望陛下见谅。”老太师长揖,领着儿子告罪。 不知是兴奋还是愤怒,长兴帝脸色一片通红。 他和颜悦色地摆了摆手:“太师少师无妨,众卿家也是刚刚才到。” 我已经辞了职,现在只是个普通老头子。 老太师动了动嘴,忍着没把这话说出来,谢过长兴帝后,退到一边站好。 吱! 一声轻响,御书房的房门又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手持凤头杖身穿七彩凤袍的老妇大踏步走了进来。 “参见大公长主殿下。”大臣们纷纷弯腰让开道路。 甚至长兴帝都站了起来,“皇姑母,您来了。长禄,快赐座!” 正是夷光大长公主。 一般说来云垂的女子不准涉朝(正)。但因为四十多年前征战有功,夷光公主虽是女子却也是一位超品将军,此时出现在这御书房倒不令人意外。 老太监连忙搬了一张锦椅放在龙案右下侧的地方。 “谢陛下,臣身子骨暂时还硬朗,站着就好。”夷光公主连忙推辞。 长兴帝笑着摇头,“皇姑母您当然坐得。” 当初他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普通王子,无人看好。最后镇国公府坚定地站在他这边,长兴帝才坐上了皇位。 夷光公主推辞了几句,欣然坐下。 长兴帝重新坐回龙椅上。 他揉了揉发涨的额头,令人关上御书房的房门。 “长禄,给众位卿家念一念这份刚从南奉传回来的战报。” 老太监应了一声,拿起龙案上的战报小心翼翼地念了起来。 大臣们则连忙找到自己的位置,洗耳恭听。 战报很长,足足花了长禄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念完,听得下边大臣们的脸色一变再变。 但也因为战报太长,听到后面时已经忘了前面。 长兴帝便挥了挥手,示意长禄把战报拿下去给大臣们细细翻阅。 嗡~ 大臣们围在一起,一时间整个御书房议论纷纷。 只有两人不动。 其中一位是任老太师。他自觉已经是白身,便没上去凑热闹。 另一位是夷光公主。她是御书房里唯一的女性,不适合和堆大臣挤在一起。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臣们已经各自心中有数,才把战报重新叠整齐,让长禄小心翼翼放到了夷光公主前面。 “各位爱卿,对南边这份战报有何感想?”长兴帝问。 兵部尚书关邑满脸沉痛,第一个站出来。 “陛下,南奉小国野心勃勃阴险毒辣,竟往我云垂肆意投毒,令我无数百姓惨死。实在罪恶涛天……” 他义愤填膺地狠狠骂了一顿,建议公开审理南奉王,为云中郡枉死的百姓报仇血恨。谷 说着说着,关邑看了一眼正查看战报的夷光公主。 “陛下,据战报所述南奉人已经将时疫传进了岩陲要塞。而要塞乃帝国西部的定海神针,万万不可有失。” “时疫如火,要塞人员密集最是危险。老臣以为应立即派人通知守塞大将,让霍将军作好准备。同时尽快调派大夫及药材前往定西郡,以免要塞发生意外。” “准!”长兴帝毫不犹豫点头,目光落到户部尚书头上,“钱良?” 钱良头皮一炸,暗暗叫苦。 这几年帝国境内频发天灾人祸,去年又大办特办太后的寿筵,国库里的银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现在户部口袋里差不多已经空空如也。窘迫到前些时候陈修兰和陈修竹两位皇子加封亲王,他都拿不出钱来修新王府。不知道有多少人给他吹胡子瞪眼睛。 现在更是不知去哪搞药材。 但岩陲要塞对帝国的重要性,御书房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事根本没得商量。 再者夷光公主就坐在不远的地方。他钱良要是胆敢反对救人家丈夫。估计大长公主身边的凤头杖就会砸破他的脑袋。 钱良只好硬着头皮称是,纠着胡子琢磨该从哪弄出钱和药材来。 “陛下,”见此事已了,礼部尚书范文四平八稳地站了出来。 “圣人有云,治国有二柄,一曰赏,二曰罚。赏罚不明,百事不成;赏罚若明,四方可行。” “星落军团韦君谦、镇南关袁兴文以及百花、汐语、沧澜还有广信四郡郡尉未经陛下及兵部许可,私自调动手下兵马出国作战。虽然南奉罪该万死,但韦君谦与袁兴文等人私动兵马形同叛逆。” “老臣以为应该立即将派兵将韦袁两人押回帝都,责……” 呼! 风声响起。 一根凤头杖打着旋飞了过来,砰地砸在猝不及防的礼部尚书头上。 范文脑袋顿时起了个大包。 他话没说完,两眼一翻咚地倒在地上。 “陛下,”夷光公主施施然站了起来,鞠身行礼,“姑母一时手滑,不小心砸到人。望陛下见谅!” 虽然口里道着歉,然而夷光公主眼里并没有什么忏悔的意思。 去年秋季,岩陲要塞主动出兵击退准备东进的西凉大军。消息传回帝都后,这老家伙就一直叫喧着要把守塞大将召回帝都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