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满头大汗找到陈修坚时,他正在青楼里翘着二郎腿喝酒听小曲。 “殿下,别喝了。赶快回府!”他扯着脖子挤出句话,“府里来圣旨了……” 圣屎? 陈修坚喝得有点多,气得端起酒杯就朝自己的管家泼了过去,“恶心!给我滚!” 长史不敢躲,硬着头皮又提醒了一遍。 陈修坚终于反应过来,酒一下子醒了。 他咕噜地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老管家:“怎么回事,什么圣旨会到咱们府上?” 陈修坚的生母只是个宫里的丫鬟。长兴帝某次酒后胡来,这才有了他。 母族不显,陈修坚便不争。 他早作好了这辈子就是个普通王子,永远也升不到亲王的心理准备。 长史连忙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陈修坚眼前一亮,咻地跑了出去。 “殿下,”老长史边追边捶胸顿足地喊:“衣裳,先系好衣裳!稳重,一定要稳重!” 回到府上接了圣旨,陈修坚才相信这是真的。 他左右一看,身边只有刚摔破膝盖的长史,连个能讨论的人都没有。 “殿下,您虽是代表陛下出城的使者,不过迎接凯旋队伍主要是礼部的活。要不,去请教一下范尚书?” 陈修坚连忙带了几瓶好酒去拜访礼部尚书府,结果被范文训得像个孙子一样。 傍晚时分,他黑着脸回到王子府。 长史满脸羞愧地迎了上来,“殿下,老臣刚刚打听到范尚书最讨厌贪杯误事的人……” 所谓一朝皇帝一朝臣。既然在王子府当差,那长史便和自家主子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修坚一直觉得自己只配当个混喝等死的普通王子,他的长史也心灰意冷。平时只负责打理府上的事务,外界的事一概不管,甚至连一些众所周之的事他也不大清楚。 范文虽然老古板但向来懂大局,并不计较之前的事。 下来的两三天他认认真真地教着陈修坚出城迎接时的各种礼仪。 陈修坚也不敢大意,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学着。 一时间两人倒是和平共处。 这天,天公作美。 中午时分,陈修坚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领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出了星纪城,亲自迎出十里外。 任宁认得他,和李荷白一起下马拱手行礼。 队伍还有几天才能回到星纪城,礼部已经派人把凯旋之礼的详细章程送了过来,并且手把手教会以及纠正,这才让他们继续回京。 列仪仗、放鞭炮,奏凯乐,唱凯歌…… 锣鼓喧天,声势浩大。 陈修坚到底是王子,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心潮膨湃之余却也不恘不惧。 他捧着圣旨,按着上面花团锦簇的文字狠狠地夸着战胜归来的将士。 好不容易念完圣旨,任宁和李荷白等人谢过皇帝。两支队伍这才合拢,掉头往星纪城而去。 星纪城。 南北向的朱雀大街上站满了沉默寡言的禁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街道两旁密密麻麻挤满了百姓,所有人都满脸自豪议论纷纷,看上去比三天前的状元游街还要热闹几分。 南门附近临街的醉仙楼上,吉祥怀里抱了满满一篮的花瓣,扯着脖子往南看去。 “夫人,这凯旋的队伍怎么还没到啊?”她也不知道问了几次,急得都要望穿秋水。 “别急,应该快到了。”盈盼坐在桌子边慢悠悠地品着茶。 状元游街后,她第一时间让吉祥过来订下这视线良好的包厢,就是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凯旋而归的丈夫。 现在任宁即将回到京城,她虽然心急如焚却坐得四平八稳,并没在丫鬟前表露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盈盼快灌下半壶茶水时,南边终于响起了咚咚锵的锣鼓声。 哗! “夫人,听!”吉祥一蹦三丈高,“是凯乐!” 呼!谷 一直端坐不动的盈盼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往南一看,结果被高高的城墙挡住了视线。 “夫人别急!”吉祥扑哧一笑,反过来安慰主子:“队伍应该正在过护城河。应该马上就要进城了。” “嗯。”盈盼点头。 星纪城的护城河很宽。它是星澜大运河的一部分,足足可以并排行驶两艘大型客轮。因此过河时需要点时间。 砰砰! 就在这时,包厢门响了。 “客人,打扰了。”店小二客客气气的声音传了进来:“外头客人太多,您的包厢不知能否多加五名客人?” 盈盼皱了皱眉,吉祥扬声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女客,不太方便。” 店小二松了口气:“姑娘请放心,这几位客人都是些大家闺秀。” 敲门前,他自然查过包厢里客人的性别。 “如果姑娘不介意,我们会适当退些订金给您以作补偿。”店小二又补充。 吉祥大怒:“混帐,我们是缺那点钱的人吗?” “吉祥!”盈盼瞪了丫鬟一眼,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包厢和楼台,“小二哥,请她们进来吧。” 吉祥气得直跺脚,慢吞吞挪过去把门打开。 五名衣饰华贵轻纱覆脸的姑娘带着丫鬟鱼贯而入。 “谢谢夫人!” “不好意思,叨扰了。” 几人纷纷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