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济半岛,南岸。 大雪纷飞,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漫长的海岸线上北风呼啸,寒气逼人。 萧正的大帐中来了一名神色狼狈的不速之客。 百济东海守将的信使。 “萧将军,东海岸战事紧急,恕末将不请自来。” 信使的云垂语马马虎虎,萧正努力听还是能听得懂。 “无妨。”他正看着手上的信件, 随口答道:“军情要紧,信使请直说。” 信使松了口气。 “萧将军,倭寇近来攻势勐烈,而且日夜不停,东海岸快要守不住了。我们将军已经向国都求援,同时希望您派兵从海上增援。” 萧正不置可否。 他迟疑地看着外面漫天的飞雪, “现在这种天气, 倭寇依然跨海而来?” 眼下又快过年。 寒冬腊月最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包括倭寇在内, 所有人都该缩在家里休养生息了。 “是的。”信使重重地点着头,脸色十分难看。 “往年倭寇都是上岸掠夺一番就会退去;去年算比较狠的,直接围困我们都城两月有余;今年的倭寇可以说简直疯了。” “明明马上要过年,然而东海海面上依然是密密麻麻准备登陆的船只。” “而且他们从将军到士兵像吃错了药,根本无视伤亡,几乎是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向岸上扑来。” “要不是我军将士和百姓拼死抵挡,恐怕东岸早已易手……” 萧正又看了一遍手上的书信,心里却是半信半疑。 夏末时他带领东海守军到的半岛。 当时的南方海面密密麻麻也全是倭寇的船只。 后来倭寇强行登录。 然而在萧正密集的阵地前毫无成效,最终留下大量尸体后不得不消停退去。 十几场仗下来已经到了深秋,萧正都以为入冬后他们会退回了本土。 没想到却是换到了东部继续捏百济的软柿子? “萧将军,此时东海岸的战况真的万分危急。小的出发前,我们将军说了,如果南岸情况相对缓和,请您务必派兵支援。” 萧正看了看外面的大雪, 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是本将不相信你, 瞧这天气, 一直呼呼刮着西北风。” “倭寇这时若真在东海岸登录,正好处于逆风的位置。除非他们的将军昏了头,否则这时候大举进攻的话实属不智,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本将相信他们很快便会偃旗息鼓的。” 信使哑口无言,半晌后只能干巴巴重复。 “萧将军,小的不知道倭寇的将领们到底是昏了头还是吃错了药。反正现在东海岸的情况就是倭寇们在拼命冲击,看样子不管死多少人不攻破海岸线誓不罢体。” “还请贵军及时伸出援助之手,救我方将士于危难之中。日后百济就算肝脑涂地也会报答云垂的大恩大德。” 萧正不作声,只是沉吟着在帐里转了好几圈。 “本将远道而来,为贵国守住南海岸已经很不容易。” 他站在地图前,默默地盯着百济的东海岸。 “此地距离东边实在太遥远。加上现在陆上大雪封山、海上狂风呼啸的,大军行动实为不便,不宜长途奔袭。” “这样吧。”他唤来萧勇,“你带两人跟信使去东海岸走一趟,看看那里的军情。如果情况实在危急,我们再考虑支不支援。” “是!”萧勇回应。 信使满脸的死灰,又努力地游说了几次,然而萧正始终一声不哼。 一声长叹后,他只能带着萧勇离开。 一行人刚出营地, 陈修竹带着幕僚进了中军大帐。 “齐王殿下!”萧正连忙上来行礼。 “这百济的天气冷得慎人。您若有事的话,大可以让人过来通知末将一声,末将自会前住您的营帐听令,不必殿下您冒着风雪过来。” 陈修竹不置可否,走到在火炉边坐下烤起了火。 “坐!”他反客为主地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听说百济的东海守将刚刚派人过来向伯爷求援?” 伯爷! 听着这个称谓,萧正精神一振。 时间如白马过隙,匆匆又是一年。 他要是再不努力,恐怕家宅大门上的匾额就快要被摘下来了。 萧正边坐下边恭维道:“王爷消息灵通。末将也是刚刚把信使送走。” 这半年来,他人虽在百济,但对星纪城里的情况也并非一无所知。 长兴帝的八个成年皇子王爷中,除去已死亡的八皇子,只有眼前的陈修竹没有返回帝都。 其他的皇子几乎是收到皇命后,第一时间就离开贫苦的边疆,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星纪城。 虽说过年过节时陈修竹人不在帝都,没了近水楼台的优势。 但萧正却隐隐有种感觉。 没准正因为陈修竹是唯一迟迟不回星纪城的皇子,反而在长兴帝心里的印象更加深刻。 特别是各皇子返回帝都数月后,皇城依然没有传出任何立储的信息,更让萧正相信自己想的没错。 因此此时在陈修竹面前,他更是毕恭毕敬。 “如果百济东海岸真像信使所说那么惨烈。伯爷准备怎么做?”陈修竹问。 “这个……”萧正沉吟起来。 “殿下,本将受兵部之命支援百济,心里其实一直牢牢记着两个准则。”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