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晴云宫呆了整个下午,长兴帝的仪驾才起身离开。 “娘娘,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晴贵妃无所谓,“管他什么意思,反正对十三来说是好事。” 说完,她微微垂下了眼帘。 既然这边作了补偿,以长兴帝一惯的习性,估计其他地方就没有了。 陛下又去了晴云宫,并且封已经出嫁两年的十三王女为安容郡主。 这事很快在后宫上下传了开来,然而没引起半点波澜。 郡主而已,只要不是封太子或亲王,基本没人会多看一眼。 “大半个镇国公府男儿的性命换来个郡主的身份……”不知是谁啧啧地摇头。 第二天, 星纪城难得的下了一场小雨。 整个帝都似乎鲜亮了许多,就连盛夏的闷热也去了一大半。 然而游着御花园的长兴帝却有些心神不宁。 “皇祖父,快来看啊,这儿有只大蝈蝈。” “皇祖父皇祖父,这边有条大大的金鱼……” “来了。”长兴帝好半晌才回上一句。 往日只要秦王这双儿女乖巧地喊皇祖父,长兴帝就会乐呵呵地凑过来。 如今两个孩子一如既往地叫个不停,他却是频频走神。 “陛下,”长禄轻声开口,“要不要老奴把弘光大师请过来给您看看龙体?” “去吧。” 很快秦王一双儿女离开,须眉俱白的老和尚到了御花园。 君臣客气见礼。 弘光大师仔细诊过脉,又上下打量了老皇帝好一会儿。 直把长兴帝看得心惊肉跳四肢发软,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陛下身子暂无大碍却如此心神焦碌肝火上升,应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让老纳听听?” “没什么。”长兴帝长舒了口气,“或许是这阵子国事繁忙,朕一时没休息好的原因。” 身为一国之主宰,只要不是身子又出了毛病,其他都不是问题。 既然长兴帝不愿意说,老和尚也没强求,弘光大师便客客气气告辞。 被请进了宫城,他已经没有太多的病人要看,但弘光大师并没有闲下来。 他正努力地编写着医经和往年在各地游医时的所见所闻。 弘光大师刚走,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 “陛下,禁军统领府传来消息,左福左统领午时三刻因病去世。享年六十有二。” 什么? 两声惊呼齐齐响起。 长禄下意识和长兴帝互视了一眼。 主仆俩人俱是面无人色脸色悲凄。 当初长兴帝还是个普通王子时,长禄就是他的贴身内侍,而左福则是护卫长。 三个人可以说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朝堂上下的风风雨雨,情谊最是深厚。 如今高官厚碌,然而人老了身子难免会出些毛病。 其实早些时候左福已经告病请辞,只是长兴帝没有批准,只许他在家好好养病。 好医好药更是一鼓脑往禁军统领府送。 哪想月余没见,就等来了这则阴阳相隔的消息。 哎—— 长兴帝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陛下?”长禄连忙扶着。 “朕没事。” 口里说着没事,但长兴帝此时心底却是一直冒着凉气。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又老了好几岁。 好半晌过去,他才开口,声音干涩难听。 “长禄,替朕到统领府吊唁……” “老奴立即就去。” 长兴帝原本也没有游园的兴趣,长禄刚走,他也跟着匆匆离开。 倒是让那堆精心打扮期待偶遇的后宫妃子们大失所望了。 禁军守护宫城,其统领掌管着皇帝的身家性命,因此重要性和地位非同小可。可以说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左福去世的消息飞快在星纪城的高门间传开。 不少府邸连忙派人前去吊唁。 太师府,正大门。 少师任荣刚刚外出归来。 他手里拿着又粗又大的祭神香,恭恭敬敬地朝着影壁上的“永为帝师”四个大字行礼,随后将香端端正正插进了香炉里。 “大公子,”尽管任荣已经结婚生子,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厮私下时还是习惯性叫他大公子,“刚刚内侍大总管长禄带着几车礼物进了统领府。我们太师府要不要……” 任荣抬头静静地看着眼前高大沧桑的影壁,好半晌才开口,“当初老镇国公霍征将军的灵枢从西陲回到星纪城,长禄有出来探望吗?” “没有!”小厮毫不迟疑地摇头,“就连老国公的灵柩离开星纪城送回星落老家安葬,宫里也没什么动静。” 其实小厮说得不准确,宫里还是有动静的。 只是对他们这些处于云垂帝国顶端的高门来说,宫里随便派个太监或者礼部兵部派个官员过来探望,其实不算什么。 任荣没有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报纸是今天发行吧,什么时候会送到?” 这问题,不仅他在问,整个星纪城甚至全云垂都有很多人在问。 晋王府, 晋王妃时不时瞧一眼珍宝阁上的沙漏,嘴里念念不休,“酉时、酉时,这破酉时怎么还没到?” 咳! 陈修竹缩了缩肚子上又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