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拈花惹草并不是什么大事,前提是他能活着回来。 “将军,”于信鸥迟疑了一下。 他突然换了个话题,“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迷雾郡近来热闹了许多?” “莫名其妙,”陆伏海有些心不在焉,一听便没好气地斥喝,“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迷雾郡离百济那么远,他一直忙着找陈修竹而自己又没长千里眼和顺风耳,怎么可能清楚那边的事情? “本将正在思考如何攻占东景岛,没心思在这里和你打哑谜。” “是是!”于信鸥连忙点头。 “将军,听说迷雾郡南北向的驿路马上就要开通了。那可是连通盛产铁矿石的青石郡的。” “所以呢?”陆伏海疑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和我们东海壁垒有什么关系?” 咳。 于信鸥咳了一声,不得不说得更清楚些。 “将军,以前齐王殿下名声鹤起的时候,不少文官武将都暗暗附靠了过来。” “殿下想办什么事都自有人替他开口或出手帮忙;甚至不小心犯了过错,还有人在陛下面前替他求情或者代他担责。” 陆伏海点头。 于信鸥见主将听了进去,不由精神一振。 “现在殿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持续了数月。那些重臣们早已心灰冷意,就连青石郡这么重要的地方,也已经没人再替殿下跑腿问路。” “属下得到消息,现在进进出出涞雾郡郡守府的都是其他王爷或皇子的人马。至于齐王殿下,除了他外祖家,基本已经没人了。” 于信鸥点到为止,没再说下去。 唉。 陆伏海听完,心底一片冰凉。 俗话说好马不吃回草头,开弓没有回头箭。 就算陈修竹能及时平安地找回来,云垂国内的形势已大不相同。那些转身离开的文官武将已经不大可能再调头回到他的身边。 当然,就算他们想回头,估计陈修竹这边也不敢再相信他们。 “殿下,你到底是生是死,现在在哪?”陆伏海遥望青天,喃喃自语。 ———— 百济都城以北,两百里。 平陀村。 陈修竹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正哼哧哼哧地用石锄锄着地。 浑浊的泥水已溅了他满头满脸,手心也磨起了重重的茧子。 然而陈修竹似乎没注意到这一切,依然在努力地干着活。 因为再不趁着天暖多干点活,一旦老天下起大雪,他一家真的有可能冻死在这一方荒村里。 只是这片土地贫瘠,土里多的是乱石,锄起来很是不容易。 陈修竹已经锄了小半天却没锄开多大的地方,然而早已手酸脚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呼呼。 他边喘着粗气边四下打量着这座偏僻的小村子。 “平陀村!” 陈修竹不懂百济语。 他只是依样画葫芦地复述着村民口中的村名,并不清楚这名字的含义。 平陀,在百济语里其实是山角落的意思。 自己怎么到的这里呢? 陈修竹有些失神。 七月底整个百济风雨大作。 他正躲在百济王城里一位姑娘的闺房中抱着美人听着雨声喝着小酒,日子过得悠哉悠哉甜甜美美的。 也不知怎么的,呼啸的风雨声突然有“察咯”一声特别清脆。 姑娘闺房外是条檐廊,其中一个凋花翘角竟然被风吹折,呼地朝着小两口飞过来。 陈修竹学过武,虽然武艺不算太高,但平时要想躲过这样的袭击还是不成问题。 只是他如今喝了酒,怀里还抱着娇滴滴的姑娘,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 翘角直接把窗口下卿卿我我蜜里调油的两人砸个正着。 尼码。 陈修竹骂了一声。 在昏迷过去前,他只看见眼前天番地覆,自己则一头栽进了那姑娘闺房外的小湖泊里。 等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浑身腰酸背疼,正随着流水哗哗地向前飘去。 而四周已不再是姑娘家的闺房,甚至不是百济都城,而是一个陌生的山林。 陈修竹好不容易碰到一根枯木,才勉强停下了身子。 等了好半天,他才终于看见一名砍柴的老农冒着风雨赶路,连忙求救。 老农人很好,见陈修竹伤得不轻还得了严重的风寒,便把他从水里捞上来带回了家。 “请问老先生,”陈修竹只要醒来便追问,“这里是哪儿?距离百济都城有多远,我该怎么走?” 只是身为云垂皇族,他自是不会学习百济这些蛮夷小族的语言。 而这名叫管大山的老农一生都在村子附近刨地,基本没离开过平陀村,也是听不懂云垂语。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指手划脚想尽一切办法,却是始终没法沟通。 最后陈修竹只能放弃。 过了小半个月,暴风雨停息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勉强下床走动。 尽管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但陈修竹知道自己失踪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连忙谢了又谢后便告别了管大山一家三口。 只是他出了村子后无论选哪个方向,看上去都没有路。 而且没走多久就能听到山中勐兽的吼叫,甚至还能看到一条条毒蛇在树林中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