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大草原,奔鹿部族。 此时整个部族里已经没几个真正的奔鹿族人,目之所至全是安吉尔的将士。 康安胜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地图和手里的情报,神情都有些麻木。 西有血月大军来势汹汹,东有要塞将士杀气腾腾,两边都不是好惹的。 自己夹在中间,手下的将士们又冷又饿,库存的粮食也已经聊得等无。 这分明就是个死局。 如果前些天没有将血月那些残废赶出去…… 咳。 东长老多吉咳了一声。 “副族长,到这会你还没看出来吗?” 他指了指地图上朝着奔鹿而来的两股势力。 “岩陲要塞和血月分明是一伙的。” “一边故意将俘虏分成三四批送回来,温水煮青蛙地逼我们捏着鼻子收下;另一边拦劫粮车,慢慢消耗我们手中不多的粮食和药物,在我们的将士中埋下愤怒和不满的种子。” “霍凌就不说了,血月志勇可谓心狠手辣。” “那两万被挑了手脉和脚脉的族人,其实在他眼里早就成了废物,可以随时抛弃。但为了部族志气和影响,血月志勇不能明着来,只能暗地里逼我们赶走那伙人。” 说到这,多吉苦笑一声。 “如果我们不赶,吃光了粮食和药物大家都会死,下属们也会嫌弃我们;如果赶走他们,下来的情况副族你都看见了。” “血月志勇正好趁机发作。” “我们呀,是有苦难辩。可以说无论作什么决定,这场仗几乎都无可避免。” 可惜的是当初他们一个两个都没有想明白,傻傻地跳进了这个火坑。 唉。 康安胜何尝不清楚。 但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有些异想天开,幻想着当初如果作另一个决定,情况会不会好点。 如今幻想破灭,他只能回到现实。 “多吉,”他眼巴巴地看向自己最信赖的东长老,“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东长老长叹了口气,“真没想到王庭一点作为也没有……” 他强迫自己收回胡乱的心思。 “奔鹿周边一马平川无遮无挡,留下困守绝对是死路一条,我们只能走。” 康安胜点头。 只是走,该往哪走? “先一直往北,然后再折向西。”多吉点了点北方,“北方有好几支部族的送粮队正往这里赶。只要找到他们,至少我们有吃的。” 北边? 康安胜的目光落到地图的北边上,然而迟迟下不了决心。 自小到大,西凉人听到的传闻都是北边苦寒无比寸草不生。特别是不归荒漠附近,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最重要的是安吉尔身为大型部族,从来不屑于关心偏远地区,因此谁也不清楚北边的情况。 比如哪儿有水源,哪儿有部族…… 没粮食大不了杀战马充饥,但没找到水源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哭地哭不灵了。 至于从老家过来的送粮队,遇上了自然好说。 然而茫茫草原,双方都没有引导的情况想偶然遇上,谈何容易。 简直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派人回去,让族长那边安排好送粮队的路线,以便我们中途能准确相遇。”东长老说。 康安胜苦笑,“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五万人一起往北走,自然瞒不过血月的斥候。 安吉尔的送粮队路线一旦被固定,极有可能被血月当头抓到,最后杀个一干二净。 但无论如何,总比留在奔鹿这里被血月和要塞两头夹击要强。 冬。 康安胜重重擂了一拳面前的桌子。 “我们走!往北!” ———— 奔鹿里的动静闹得沸沸扬扬,然而一路躲躲闪闪往东赶的顾大头等人完全不知情。 吁。 他停下马,抬头看看远处的天空又看看地图,有些茫然。 “怎么了?”吕有田走了过来。 “这个地方差不多已经到了奔鹿和老开伦的南边,按理来说没有什么部族呀,可是……” 他指了指前方天空上的鹰鹄。 吕有田顿时了然。 “是不是遇上老开伦的人?”他猜测。 “或许吧。”顾大头哈哈地笑着左右张望,“想那么多干什么,找个山顶看个究竟就是了。” 让小兵们休息警戒后,两人上了左侧的一座小丘。 举起望远镜朝着着鹰鹄所在的东方看去。 咦! 两人吃惊地咦了一声。 前方约三四十里的地方有不少人在活动。 他们各自忙碌,开荒的开荒,锄地的锄地。 看起来像在……开辟农田! 两人相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惊喜。 开荒种田,那可是云垂人的专长了。 就连任宁也曾经让铁勒在开伦石林那边试着开田种粮。 只不过那里靠近不归荒漠,风沙大土地缺水贫瘠,种地的效果明显不太好。 但无论怎么说到底是种出了些粮食来。 至于眼前…… “一定是老开伦人。”吕有田说。 “绝对的。”顾大头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