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闪电响起,在刮破天的一瞬间照亮园子。黛玉忍不住缩头,肩膀颤抖。雨水拍打在她的脸庞上,黛玉忙戴好蓑笠帽子,只见雨水沿帽子边沿落下,哗啦哗啦形成薄薄一层的水瀑。
她拿着从扬州城带来的玻璃水晶绣灯笼,一深一浅往门外去。紫鹃忙打上那把墨绿色的油纸伞,跟了上去。
“姑娘,这样大的雨和天,你要去哪里?”紫鹃在后头欲想拦下黛玉,“顾大爷说外头不安全,快回来。”
雨噼里啪啦打在油纸伞上,一阵风雨刮来,吹翻紫鹃手中的伞,她此时也顾不上,忙冒雨上前,拉住黛玉的手。
黛玉转身,把吹到脚边的油纸伞捡起来,递给紫鹃,替她脸上拂去水珠,说:“紫鹃,你就好好呆屋子里,我只是到门口去看看。”
紫鹃想张口拒绝,但感觉到黛玉紧紧捏住她的手,只得答应,眼睁睁看着黛玉往门口方向去。
头顶上再次传来山崩地裂的雷鸣,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知是恐惧是来源于这夏夜的大雨,还是她心中的不安。
经过秦府的二门时,黛玉为确保安全,在打开二门出去后,立刻再次关了上去。
当黛玉终于走到大门口的角门时,果然听到一阵虚弱的敲门声。但黛玉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谨慎问道:“是谁?”
只有雨水的落地声。黛玉还听到了令人不安的喘气声。
“你从门缝塞进去个东西,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黛玉建议,话音刚落,果然见到有一东西从门缝钻出来。
她接过去,用灯笼照了一下,发现这是她给秦羽的香囊。
有那么一瞬间,黛玉心里涌上的喜悦让她冲昏头,差点顺手把角门打开,放秦羽进来。
黛玉从身上拿出钥匙,把钥匙插进锁头时,只要她一转钥匙,这锁就会掉下来,但此刻黛玉冷了冷心智,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她知晓秦羽身手敏捷,完全能轻易从外头翻墙过来,没必要让她开门。
或许是秦羽受伤无法讲话,黛玉心里这样想着,缓缓说:“我记得这香囊里可有一块玉佩,如今怎么不见了?”
门外的人终于张口说话,是陌生人的声音,此时黛玉心下一沉,他果然出事了。
只听见那人说:“秦公子托我来此处接你们出去,这香囊里的玉佩恐怕在秦公子手上,没有交给小的。”
黛玉立刻明白那人撒谎,因为香囊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玉佩。
见外头又再次不言不语,黛玉愈发怀疑外头敲门的根本就不是他。接着她内心一阵担忧,若香囊不在秦羽身上,说明他已经出了事。
虽然她担心秦羽,但黛玉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怀疑和急躁,免得打草惊蛇,而是冷静说:“原来是你,不过眼下钥匙并不在我身边,你就先等会。”
言毕,她起身离去。这一次,她严严实实把二门锁上,路上思量着秦羽的情况。
回到深宅大院中,黛玉发现紫鹃早已叫醒雪雁和藕官等人。“姑娘,你终于回来了。”紫鹃替黛玉脱下蓑衣,换上新衣。雪雁捧上热好的茶,如今虽然封城,但得益于带来的物资,她们还是有好茶吃。
黛玉喝下热茶,身上的凉意随这茶汽消散,暖和起来。
“如今秦府已经不安全,适才有人找上门来。”黛玉放下茶盏,如实相告,“这里恐怕抵挡不了多久。”
众人沉默不语。
“我顾大爷也不是吃素的。”顾正的声音从黛玉身后传来,扶着拐杖走到她面前,“这宅子下面有个地窖,若外头有什么东西冲进来,你们就躲在下面,只要你们不出去,没有人会找到。”
说着这顾正领黛玉到一大书柜面前,让黛玉旋转书柜旁边的一烛台,便瞧见书柜下方有一容人大的地道出现在眼前。
“里面还存着一些粮食,够你们躲上两周。”顾正粗声粗气道,“如今我也老了,一把老骨头挤在地下,可是要了我的老命。”
黛玉听出顾正的言外之意,忙道:“顾大爷,这会子一时半会外头的人不会进来的。你就放心。”
顾正闭上眼,摇摇头,没有继续说话,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离开。
……
且说秦羽利用兵符从东平郡王手中调取军队,与东平郡王日夜骑马往金陵城奔去。
地处离金陵城不远,论理快马加鞭,他们一周多时间就能到达金陵城下,但这些军队是安逸惯了的,再加上军纪涣散,堪堪拖延时间至一周后仍在半路上。
这日午间,在军队一将士因饭菜难吃而发牢骚,又再次拖延,不肯上路,说什么食不饱,力不足。嚷嚷着下午休息,明日再上路。
有人听了,或叠声叫好,说赞同意见,或有人沉默不语,在一旁观望。
秦羽身边的东平郡王无奈朝他笑笑,说:“本王虽领着他们多年,但带他们随你去金陵城,早已惹人不满,如今我也无可奈何。”
听东平郡王的口气,似乎因为接下兵符后,他在军中的威望一落千丈,早已无法命令军队众人。
秦羽见军队如此明目张胆,早已怒火中烧,但也只是按住耐性,下马朝那位将士走去。
那将士见秦羽走来,也只是冷冷哼一声,在他眼里,这秦羽不过是个白面书生,虽身高挺拔,但脸上白皙的皮肤展现出秦羽不过是个没见识风雨的少年,怎能敌过他这些亲自上战场的人。
“又惹恼了你,有事何干?”那个将士连身子也不愿意站起,只是坐着抬头撇了秦羽一眼。
秦羽也没有生气,只是冷静也坐下来,问道:“我倒是想知道,这饭菜难吃在哪里?”
那位将士没有理睬秦羽。秦羽拿起将士面前的饭菜,把剩下的一口倒进自己的嘴中,随后将空碗往地上一砸,笑道:“这饭菜可是好吃极了,哪里的食不饱,午间休息片刻后就上路!”
“我看谁敢!”那位将士也不害怕,起身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