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尤其象是这样下着小雪的夜,夜空灰朦朦的,不过到底还是掩盖了白天所发生的一切。
商震他们也不知道日军在哪里,也不知道日军在那个小村庄又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与日军撞上。
可是他们现在所知道的却是,他们必须得找到水,因为他们太渴了!
可是上哪里去找水呢?
那个村庄里吗?那肯定是不行的,日军肯定已经把那个村庄霸占了。
他们要是到村庄里找水喝那么又该怎么找水?大冬天的到井沿用那个打水的辘轳往上摇水吗?
先把水桶扔到水井里发出“咕咚”一声,然后再用那个辘轳“吱嘎”“吱嘎”的往上摇水吗?开玩笑!
要么他们进老百姓家里找水缸?
笨寻思都知道,现在不光是房子里面就是老百姓家里就是柴房里都得挤满了日本鬼子,然后他们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屋用那葫芦瓢去舀水,再“咕咚咚”的往下喝?那心得有多大!
所进村子里找水肯定是不行的,除非他们想再打上一仗。
可是再打上一仗吗?人终究不是机器,还是算了吧!
那么,他们找水的方式就也只能是找到低洼的地方了。
水往低处流,低洼的地方总是会有水的,尽管现在水已经变成了冰。
至于那水变成冰脏不脏已经不是他们所能考虑的了,说水能把脏死那是夸张,而现在他们若是再不喝水那就得渴死!
只是在黑夜里尽管他们都是感觉着地势往那低洼处摸,可是谁又敢说那低洼的地方就一定有冰呢?
不过,或许是在今天,不,昨天他们把所有的背字都走完了吧。
就在黑暗之中,虎柱子忽然“妈呀”一声,然后商震他们就听到了虎柱子跌倒和他所拿着的步枪撞到了硬物上的“当”的一声!
“冰!冰——唔。”因为兴奋虎柱子浑然忘了自己在冰上滑倒摔的很疼,都忘乎所以的喊出了声。
好在就在他身后的钱串儿一听他叫出来了反应还是很快的,循声哈腰就把手伸了出去。
只不过黑暗之中,钱串儿的那手到底是捂错了地方却是捂在了虎柱子的鼻子上了。
“你小点儿声!”秦川埋怨道。
“唔。”虎柱子这才想到,现在他们虽然是在山野之中却也未必有多安全。
商震他们终于找到冰了,可是怎么把冰吃到嘴里却又让他们犯了难。
黑暗之中,他们也不知道日军在什么位置,那他们总不能用刺刀去凿冰吧?
而如果不用刺刀去凿冰的话,谁又有本事把冰块从冰面上抠出来呢?
不过这样的事情终究是难不住东北人的。
像南方人,比如说广东云南那一带的,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下雪,便也没有看到过自然界里所形成的冰。
可是东北人却是每年都会和冰打交道的。
商震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他们这些人便顺着冰面走。
而也只是走了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那冰面的边缘,等到他们再落下脚的时候,便听到了“嘎呗儿”的声音。
浅水处的冰厚。
人拿脚踩上去,自然就会把那层薄薄的冰踩碎,而那层薄薄的冰入嘴就是水。
于是接下来就在这片冰面的边缘,不断的传来了用脚踏冰的“嘎呗儿”“嘎呗儿”的声音,和用牙齿咬薄冰所发出的脆响,“嘎崩”、“嘎崩”。
最终当那些踏冰的与吃冰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了的时候,沈木根才低声感叹:“俺从来没想过冰会这样好吃。”
商震他们几个东北人听了便低声的笑。
沈木根是山东人,说话的第一人称当然是用“俺”,
虽然说山东也是北方,可是对于冰的认识东北人自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口渴的问题解决了,商震他们几个正想接话时,忽然就听到离他们不远的黑暗中忽然有人说话了:“谁在那?”
什么叫人吓人吓死人?
就那一句话吓得商震他们本能的伸手摸枪甚至连那枪机头都掰开了,而这时才反应过来问话的那个人说的是中国话,换言之那人是中国人。
而且那个人也不应当是伪军的哨兵。如果是的话人家会问口令的。
“俺,你是谁?”片刻之后,沈木根作出了回答。
他搞不清问话的那个人是谁,所以便含糊其辞的又把这个“俺”搬了出来,还没忘了问对方一句。
“俺是栓子,你是谁?俺咋没听出来呢?”那个人接话道。
这回商震他们就听的更清楚了,黑暗之中说话的那个人的声音很年轻,而且正如沈木根一样,是地地道道的山东口音。
“应当是村子里的老百姓,好好跟他说话,别把他吓跑了。”商震便对沈木根耳语道。
然后他又跟身旁自己的人低声耳语:“靠过去别让他跑了。”
“俺也是被小鬼子追的,你能过来吗?俺正有话问你村子里咋样了?”沈木根顺着商震的意思便开始讲,他可没有提自己是国军。
谁知道这个栓子是否对国军抱有好感呢?现在还是不亮明身份的好。
沈木根到底是货郎出身,在为人接物上还是很会与人沟通的。
而这时秦川和钱串儿借着夜色的掩护,便寻声往前面去了。
不管有什么样的打算,总是要搞清日军的情况才好,这就是商震不能让这个自称叫“栓子”的年轻人走开的原因。
只是商震到底还是多虑了。
因为就在沈木根问栓子村子里咋样的时候,他们忽然就听到栓子发出悲愤的声音:“还啥村子里咋样?满村的人都死了,就剩下我自己了!”
就栓子所带来这个消息,让商震他们不由得愣了一下,可是他们并没有惊讶。日军到来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完全有可能。
这个栓子在没有搞清沈木根到底是谁的时候,竟然主动就把村子里的情况说了,显然他的悲愤已难以自制了。
人,尤其是普通人在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