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是连成片的行军的脚步声,时不时的还会有枪械发出的碰撞声。 队伍行走的并不快,只因为夜太黑。 于所有人来讲今夜虽然是个不眠之夜,可是那能被灭掉的亮光就全都被灭掉了。 老百姓自然也听到了炮声与枪声,子弹无眼,谁又敢在黑暗之中举火? 于是当张连杰这个营穿过一片居民区时,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前方路口处一盏孤零零的路灯。 那盏路灯正发出昏黄的光,而就在那路灯的周围正有飞蛾之类在盘旋着。 “营长,咱们不会就这样撤出奉天吧?”这时,与张林杰走在一起的胡彪低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张连杰意兴索然。 张连杰的营便发现他们营也少了五十来人。 不管是被日军用刺刀刺死的,还是被刺伤的,或者说黑夜中失踪的。 他们营一枪没发就没了五十来个人,而回来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作为营长的他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好? “我记得听团部说过和咱们作对的日军也就是一个大队一千来人吧?咱们八千打一千还打不过吗?”胡彪再次说道? 他并没有看自己的营长张连杰。 第一夜太黑看不清,第二就是看不清,由于太熟胡彪也知道张连杰那张削瘦的脸肯定是阴着的。 胡彪之所以要问,是因为他也觉得窝囊。 日军一千人打他们八千人,然后他们得到的命令还是突围? 一提起“突围”这两个字,胡彪就有一种骂娘的冲动。 这特么的叫什么突围?一千人来围八千人就像一个人来围八个人,八个人叫突围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再跟我磨叽,我关你禁闭!”张连杰不乐意了,拿出了营长的作派。 张连杰和胡彪那是过命的交情,去年直奉大战的时候,张连杰固然救过胡彪的命,而胡彪却也把张连杰从战场上背了回来。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用交情两字来形容了。 正因为如此,心情不爽的张连杰才嫌胡彪磨叽,而胡彪也只是在众人面前才会维护营长的形象。 “我倒想有个屋关我禁闭了。”胡彪低声叨咕了一句不再说话。 就胡彪这话却是又刺了张连杰一下。 胡彪话里啥意思?那还不是说他们依旧在突围,竟然把自己的大本营都丢了,那么又怎么给他关禁闭呢? 张连杰觉得自己的牙痒痒了起来。 他也想骂人了,只是他却又不知道该骂谁。 只是正当他用力攥了攥自己手中的盒子炮时,前头的几个士兵便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出这个胡同口了。 军营自然不可能在繁华之处,他们现在所要走的地方也只是一片贫民区,周围都是矮趴趴的房子。 “营长,连长,怎么办?”这时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回头问道。 “什么怎么办?”胡彪反问道,因为前面说话的人那是王老帽。 营长张连杰与他们连走在了一起,他们当然不能让营长走在最前面,前面总是要放尖兵的。 “不是说突围吗?”王老帽忙道。 是啊,既然下达的命令是突围,那么前面有路灯,要是走过去的话,那可就是暴露在亮光之中了,万一前面有日军架着机关枪呢。 “突个鸟围?一共才有多少个日本人?”胡彪终于把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发泄了出来。 王老帽拿自己的连长没有办法。 在军队没有这样婶儿说话的! 作为下属请示上级接下来应当如何行动?上级非但没有给拿出明确的意见,却还发了牢骚,可到底该怎么办?那是需要明示的! “最前面那两个去侦查一下!”这时张连杰说道。 营长发话了,连长自然又没动静了,最前面的那两个士兵哈腰端枪就往外走。 只是他们两个才迈出去两步,王老帽就低声训道:“一前一后互相掩护懂不?” 谁的兵谁心疼。 连长胡彪在发牢骚,可王老帽却不能不考虑,万一对面那黑洞洞的巷口里真有日军怎么办? 排头兵无疑是最危险的,王老帽也是真是怕了,对面万一有日本兵,那自己的人能少阵亡一个是一个啊! 截止目前,他们排也只是阵亡了那个抢了日军枪的士兵。 一个士兵端着枪接着往前走,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那个士兵的背影上。 能够当排头兵的自然都是老兵。 这时那个士兵回头瞅了一眼,他犹豫了一下,等再转回头时终是拉开了枪栓。 后面的军官们自然看到了这个士兵的动作,虽然上面有令不让开枪可是没有人去制止他子弹上膛的行为。 既然说了是突围,并且还在黑夜之中迎着光源走去,这样的排头兵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他必须做出随时阵亡的准备。 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 面对未知的恐惧,甚至比面对着敌人机关枪的扫射去冲锋给人的心理压力更大。 而这时那个士兵就端着枪小跑了起来,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通过那个路灯所照的路段冲到对面的巷口里去,把自己同样隐匿于黑暗之中。 一条马路又能有多宽?在那个士兵的急跑之下,他很快就跑到了那路灯的 于是他的背影就在后面众人的眼中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枪响了! 后面的人就看到一丝红线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