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有一个伪军士兵在草丛中坐了起来,他抻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东方的天色后便把脚尖向前点了点。 “二狗!醒醒,天亮了!”那个伪军士兵说道。 他的脚尖正踢在一个在他下方躺着睡觉的另外一名士兵的身上。 “我还没睡够呢!”那个被他听醒了的叫二狗的同伴哼了一声。 “想睡够?等你以后有媳妇之后随便睡!”那个伪军士兵说了一句。 在他这句话之后,二狗才坐了起来。 他们两个是伪军张学成部的暗哨。 时下可不是冷兵器时代了,敌我双方总是要有相当长的距离的。 为了防止锦州城里的东北军出来偷袭,伪军自然也是设了哨兵的。 本来作为哨兵应当选择视野开阔的高点的,可昨天半夜他们俩嫌那个小土丘上的风有点硬,就从那土丘溜进了 “饿了,走!回去吃饭。”那个二狗揉揉自己有点儿凉的膝盖便说道。 没有人乐意出来值哨,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草木开始渐渐发黄,后半夜还是挺凉的。 尤其东北这个地方由于所处纬度高,温差就比较大,现在白天的时候最高气温那也在二十多度呢,可是到了夜里就变成了十多度。 东北人不像南方人在十多度的时候也泰然自若,十来度那就觉得冷的受不了,尽管他们两个都披上了棉大衣。 “吃饭去!”先醒过来的那个哨兵也说道,“等咱俩吃完饭要到附近的村子整个棉被来,这么整可得冻够呛!” “整”在东北话里是一个万能的动词,只要是和行为有关的,都能把这个“整”字用上。 甲男对乙男说,晚上整点酒啊,那就是喝点酒的意思。 甲男对他媳妇说,天天就知道串门子到处扯老婆舌,也不整整屋子!这个整就是收拾的意思。 甲男对他媳妇说,咱俩再整个儿子啊!这个怎么就是生孩子的生的意思了。 甲男对乙男说,你这个人真不省心,天天净整事儿!净整事儿这就相当于南方人所说的搞事情。 这样的用法还有很多。 而此时,第一个哨兵所说的整条棉被来,那意思其实就是到附近村里或者抢或者买条棉被来。 那个二狗自然答“好”。 只是就在他们两个将身体将起未起之际,突然枪声就响了! 那“呯”的一声枪响离他们两个是如此之近,吓得两个哨兵直接在那蒿草丛中就趴了下去。 能当哨兵的那都是老兵,尤其是二狗他们两个随即就开始判断那枪声的来源。 可是不用他们判断了,这时成排的搅在一起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不仅有那“呯”“呯”的步枪声,却还有那“突突突”的机枪扫射声。 子弹就如同雨点一般从东南方向而来飞过他们的头顶向西北方向倾泻而去! 伪军的这两个哨兵趴在蒿草丛中往那东南方向看,这时他们就看到本来应当属于昨夜他们两个位置的那个山丘上已是冒出好多人头来,那些人正向他们伪军的驻地射击着呢! 他们两个现在的位置距离那个山丘也就是五十米,所以他们看得很清楚,那山头上的人都是东北军! “咋整?”二狗问自己的同伴。 “咋整个屁咋整?咱俩能捡条命就不错了!就在这猫着,别让人家把咱们打死了!”他的同伴就回答。 毫无疑问,这是锦州城里的东北军连夜从城里摸了出来,开始对他们伪军的宿营地进行射击了。 他们两个很幸运,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半夜嫌那山丘上凉跑到这片蒿草里,固然,他们可能会发现东北军摸上来了开枪示警,可是他们两个小命也就不保了。 幸好这片蒿草还是很茂密的,这两个哨兵也不知道离他们不远的东北军是否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忙趴在那草丛中一动不动。 他们两个趴下的是如此之明智,两个人刚把头伏下时,枪声就更盛了! 东北军向他们的宿营地发起了攻击,他们那里又怎么可能不反击? 于是先有警戒的步枪打了起来,接着便同样有“突突突”的机枪由东南向西北扫射而来。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已是置身于双方交火的战场了。 虽然谁也不可能在白天看到飞行的子弹,可是这两个伪军哨兵头上却有无数的双方的子弹正交错着。 要说东北军的射击也就罢了,毕竟东北军距离他们近,人家是在用枪打远处纵有误差却也不至于就打到几十米的地方来,那子弹虽然密集却终是从他们头上飞去。 可是他们驻地那头射来的子弹打得可就有高低上下之分了。 他们两个当暗哨,当然知道宿营地距离那个小山丘那还有二百多米呢。 也就是说他的那些同伴们是从二百多米外向那山丘上射击的。 就这个距离,除非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一般的士兵要不把子弹打飞了或者打高了那都奇了怪了。 于是这两个哨兵的头上便有蒿草被子弹打断,那一溜溜的草叶便落在他们的身上,更有甚者,那子弹真的贴着他们的后脑勺在飞啊! 到了此时,这两名哨兵都恨不得能变成那看你家的狗! 为啥?看家狗爪子痒的时候,都会在自己前面刨出坑来往里钻,那里凉快,他们两个此时也恨不得刨出个坑来好躲在其中啊! 就在两个哨兵为自己的小命担心之际,他们两个就又听到自己驻地那头有拉长了的“咝”“咝”的声音飞了过来。 一听那声音,他们两个直把脸往地上贴,因为那是他们的迫击炮响了! 昨天他们伪军攻打锦州城,打了一天也没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