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人的念头就象埋在土里的种子,外面的火烧刀斩都是除不去的,可除不去只要条件适合那就会发芽。 而商震他们打鬼子的想法也是如此。 他们在山野间一阵急赶,可当他们再次抄近路赶到了那条大路上时却依旧是在地形低洼的地方发现了日军的鞋印,至于日军,他们依旧没有发现。 也就是说,那伙日军依旧在他们前面, 他们并没有追上人家。 至于从来没有到过这一带的他们是如何在山野之中再次找到那条大路的,那是因为这一带地形比较平坦,在商震给士兵们开会时他便爬到那山顶看了那条大路的大致走向。 面对这种情况,所有人多少都感觉到了些气馁。 “要不别追了吧?”有老兵泄气的说道。 没有人吭声,仿佛回答他也的只有气馁了。 可最终当李清风看到那个小狄子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时便问道:“你还想追?” “嗯。”小狄子点头。 “为啥?”李清风问。 “我是和我弟一起被抓来当壮丁的,他被日本鬼子打死了。”小狄子低声说道。 是的, 小狄子说话声音很低,可架不住李清风问他为啥声音不小, 所有人就都在听他的回答。 而小狄子的这个回答便给了所有士兵一个答案,难怪啊! 这世间根本就化解不了的仇是什么仇?是血仇! 血仇是你死我活的仇,都以杀死对方为唯一使命,无法用利益进行交换,要交换的也只能是对方的生命! 谁都知道活着好,可为了能报血仇把自己性命丢了那也再所不惜! 或者说,如果报不了这个血仇活着那就毫无意义,或者说,活着就是为了报了这个血仇。 老兵们这回没有人再嘲笑小狄子,只因为他们理解小狄子了。 老兵们在他们原郝瞎子连里倒是没有血亲,可是他们有关系好的伙伴,当然也可以叫弟兄,尽管男人们平时从来不叫, 也只是在打冲锋的时候才会喊“兄弟们冲啊!” 于是, 顺理成章, 老兵们便想起了那些个已经阵亡了的同伴, 还欠这个死鬼多少钱,还和那个死鬼不能称为鬼的时候一起偷近谁家的鸡,还有——算了, 都是些隐私的少儿不宜的事。 于是,他们就又想起了已经入土的郝瞎子。 这时便又有人爬到了高处开始向远处眺望,重新确定了那条大路的走向,那是老球子。 然后在老球子一指之下,他们这三十多名士兵便又开始了新的跋涉。 不过这回他们不可能再象商震鼓动时的那样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边喊着粗俗的口号一边在山野间奔跑,速度终究还是慢下来了。 而这时商震特别注意了下老球子便跟了过去,他便发现老球子却在边走边笑着,只是那笑怎么看都不是很正常的笑,那是苦笑。 “我挺好奇,你为啥要接着追那伙小鬼子,想给郝瞎子报仇?”商震便问。 老球子翻了商震一眼没吭声算是默认了,然后便答非所问的说道:“忽然觉得挺可笑。” “哪可笑?”商震问。 “咱们真追上了那伙小鬼子又能咋样?我看那伙小鬼子没一个中队也得有一个小队,咱们打不过的。 而按你的打法打不过自然不会硬打,那也就是远远的打几枪。 你说咱们累得狗爬兔子喘的撵上这伙小鬼子就是为了远远的打几枪把他们吓一跳吗?” 商震当然理解老球子所说的远远打上几枪把他们吓一跳,那也只是个比喻,其实那就是说以他们这点力量去追一伙兵力远超自己的日军,那是一种得不偿失或者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念想吧, 打鬼子是咱们的念想,不把小鬼子打出中国去这个念想就不能断。”商震最终这样回答。 其实商震是理解老球子的心理的,他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追上那伙日军,可是既然士兵们要追,他没有理由不追。 只是这种追?怎么说呢,并不是商震所喜欢的。 虽然行走在中国的大地上,可具有讽刺意的是,商震手里竟然没有一张详细的地图,以致于他现在连自己走在哪里都不知道,士兵们也不知道。 商震也只是知道再往南走应当是徐州,好象还有那个台儿庄了。 而他们又不肯与大部队联系,具体战况如何了,战线大体在哪条线上他也不清楚。 搞不清楚他心里就不安稳啊。 天上怎么没有小鬼子的飞机呢,那要是现在有小鬼子的飞机自己也应当能推测点什么出来吧?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即使小鬼子有行动飞机应当也不会出来了,谁知道那小鬼子的飞机场离这里有多远呢。 商震心里胡乱想着,他忽然想起自己听大老笨所说的过的一个词“随缘”。 大老笨毕竟是和尚出身,多少还是背过几本佛经的。 商震也没有问那个“缘”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他理解,象自己这样的,象自己手下士兵这样的,既然有了打鬼子的机会那也不能放过,这就是随缘吧。 只是谁知道象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在这场战争中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 商震所知有限,他并不知道,象LY阻击战这样的战斗在整个抗日战争的大会战中并不多见,那就是大大小小的战斗非常之频繁,尤其小战斗非常之多。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那是因为四十军抗日非常之坚决。 那只有全体官兵有着抗日到底这样同一个目标时,这种无法计数的小规模战斗才会格外之多。 一个师打残了变成了一团,一个团打残了又变成了一个营,而一个营再打残那就变成了连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