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承诺的一般,每日派三五个家丁护送她,顺带护送金家小妹回到家里。
不过江蓠觉得,这小小的泽孟,人也不多,除了几个虽然狡猾但也可怜的小贼,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危险的东西。
至于那一日在山上所见到的螽人,此后也完全没有再听闻此方面的消息,没有人因此而戒备,江蓠每日早上进城都依旧能见到守城门的大哥打哈欠。
偏安一隅,懒散安逸,这才是泽孟的样子。
渐渐地,江蓠也没有把那天当回事。
在泽孟,几乎所有人都是乐业安居的。
例外总是在那些神神秘秘的外乡人身上。
离祈神节还有六日,江蓠在谢宅的蹴鞠场上加紧练习,结束时已近一更。
谢家晚上点灯,蹴鞠场也十分明亮,丝毫不影响练习。
“兰君,这么晚了,还不舍得你的姐妹们呀。”要不是谢夫人,她们几个真就忘记时间了。
谢兰君抬头望天:“哎呀,还真是。”
江蓠推测着明日的天气:“看样子明天没有大太阳,练习可以早些开始。我明日看诊争取快些。”
晚风有些急,刮过耳边时能听到呼呼的响声。天色蒙蒙,云似雾如烟,被风吹得漫天跑,好似给本就不太明亮的上弦月拂了一层轻纱,时而掩面遮颜,时而挽起展现。
“知道啦,瞧你这认真劲,也不知当初是谁跟我说不愿参加的。”谢兰君取笑她。
“就你惯爱拿我开玩笑。”江蓠收好东西,“走咯。”
谢兰君一直送她到门外,倚着门对她道别。
“明日见。”
金伯家的小妹平日里会同她一块回去,今日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不能来练习,出城的路上几乎没有别的人影。
这里也尚不成村,只能听见远处不时传来稀稀拉拉几声狗叫。
江蓠和三个谢家家丁走在路上,打着一个灯笼,显得孤零零的。
刚走到村口,江蓠体恤他们大晚上的辛苦:“我都已经到村口,你们就先回去吧,已经这样晚了。”
三人还有些不放心:“小姐叮嘱了一定要将您送到家门口的。”
“都到村子里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万一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一出声邻居们不就听见了?放心吧。灯笼也不用,我闭着眼都能走回家。”话落便自顾自往自家方向走去。
三人彼此看了看,觉得也有道理,一人追上前将灯笼强行给她后,几人就此折返回谢家。
江蓠低声地哼着小调穿梭在屋宇墙巷之间,她走过无数遍的烂熟于心的路。
灯笼中的火苗晃呀晃,把她回家的路都照亮。
父亲给的任务都将近完成,蹴鞠小队也见成效,一切顺心顺意,她忙了一整天也不觉得有多疲惫,心底倒是生出些快意来。
灯笼中的火苗晃呀晃,就像她此时雀跃的心一样。??
江家的屋子在村子比较中央的位置,是江父从上一任屋主手上买下来重新修葺的,江蓠至今还记得屋子的上一任是一位和蔼的老伯,乐呵呵地要去潜州和在军中立了功有了官的儿子住,再也不回来了。江父觉得屋子荒废了可惜,便花些钱买了下来。
灯笼中的火苗晃呀晃,哎呀,怎么一不小心熄灭了?
江蓠打开一看,里面尚未燃尽,应该是被风吹的,没太在意,继续往前走。
晚风依旧呼呼的吹,只是吹得好像更快更急。
“唰——”
什么声音?
江蓠耳尖一动,察觉不对。
接着她就听到了脚步声,很轻,闷闷的,是有人可以将脚步放得轻缓。
她立刻警觉,缩进墙角,谨慎地巡视四周。
左右无人。
但屋顶上……有人在飞?
黑色的影子,依稀是让人感到有些熟悉的身形……
眼睛再尖些的,应当还能看到他翻飞的外袍上隐隐流转的银光。
姜厉?
他的后面,怎么又跟了一群穿着夜行衣手上拿着刀的人,看样子还是在追杀他?
几人从屋顶跃至地面,紧接着,她就见证了一场无声的精彩对决。
解无咎被几人从不同方向围攻,却丝毫不见其有将落下风的模样。玄色衣袍在夜色中旋出凌厉的姿态,他几招避过追杀者的劈砍,以快到令人不可置信的身法转眼出现在几人身后,对着其中一人背后几处手刀,卸去那人的力气夺过刀,自此锐气再不可当。
江蓠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完他将几人分而制之,拧断脖颈,以一人之力胜带刀刺客四人。
解无咎从怀中掏出一方月白的帕子,擦尽手上脏污。
江蓠见他这边打完,贴着墙想当做什么也看不见继续走回去。
甫一转身,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帮个忙。”
“啊、啊……不用这么客气。”
他所说的帮忙就是帮忙清理这里的痕迹。
姜厉杀人全是些不见血的功夫,清理痕迹倒是不难。
只是不知这位姜老板一字要价多少金,整个过程他几乎没有说话,全靠江蓠意会。
二人合力将尸体弄到村外山沟,江蓠废了一番功夫将几人埋在了一个废弃的猎坑里。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实在没忍住问:“姜老板,为什么总有人想杀你啊。”
对方好似听不见她说话似的,望着连接小溪的木板桥:“这桥有些眼熟。”
“这桥啊,我们这到处都是。以往村民去那边山上采药打猎要趟水过沟的不方便,于是这两年县老爷就说要给咱们修桥。”江蓠面露感激,“这事钱掌柜也捐助不少呢。所以这两年这样的桥修了很多,什么眼熟不眼熟的,其实都长一样。”
“这两年?”
“对啊,有什么不妥吗?”
“无事。”解无咎不欲与她多言,“今日之事……”
“不可与外人道也。我懂。”
他点点头,往城中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