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穿不破层云。刚刚升起的太阳,北浓重的乌云层层盖住。 铅色的浓云仿佛能滴出墨来,远方浓云滚滚,似是在酝酿一场大雨。 兖州城郊的黄河边。有低飞的燕子盘旋。 渡头系着一艘小舟,正随着奔流的河水不安地冲撞。 被河水裹挟着流出去,又被绳索牵引着戛然停下。 唐小松远远指着这艘小舟,对陈永清道:“陈大人,眼下我们只需乘坐这艘小舟渡过黄河,就可以逃出沈鸣鸢的追捕了!” 陈永清有一些迟疑。他抬起眼睛,不安地看向唐小松,仿佛要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些安全感。 可是下一刻,喊杀声就近在迟尺,沈鸣鸢的亲卫,已经追了上来。 时间紧迫,若是再迟疑,就要被沈鸣鸢擒拿在手了。 陈永清不敢迟疑,慌慌张张提起衣服的下摆,抓着绳子,去扯那条渡船。 他是读书人,手上本来就没有力气。此时河流湍急,滚滚向东,更是让他站立不稳。 她一个趔趄踩空,踏进河里。唐小松忙伸手如拽,好歹是把他拉了起来。 唐小松提着百十来斤地陈永清,一个纵跃,落再船中。 他的手里还捏着那柄匕首,连陈永清已经坐稳,当机立断,斩断绳索。 小船薄得像一片树叶。没有了绳索的束缚,骤然被激流卷入,朝着下游的方向而去。 沈鸣鸢带着人已经追到了近前。 唐小松练过武功,脚程很快。 亲卫军发现他的踪迹的时候,他已经快到河边了。 但他毕竟只是个家养的打手,武功轻功都马马虎虎。 沈鸣鸢、司徒信、程云秀这样的高手,追了半程,就已经看到了他的人影。 亲卫军有些追不上他们的节奏,被稍稍甩在后面,落后了一截。 沈鸣鸢在最前面,司徒信紧随其后。 眼看陈永清要乘着唐小松的小船逃之夭夭,她想都没想,凌空飞身,跃出两丈的距离,稳稳落在船上。 她当仁不让,决不放纵陈永清和唐小松逃亡,宁可一身犯险。 那一瞬间,司徒信的脑子是停滞的。 他几乎没有思索片刻,就跟在沈鸣鸢的身后,同样落在了船中。 “你们两个!” 程云秀也想跟上,可是她方才犹疑了片刻,动作已经来不及了。 风浪很大,整艘船都在湍急的河水中颠簸。这一念之间的迟滞,小船已经驶离了岸边。 程云秀在河边看着船上几人,骂骂咧咧地念叨了两句。 很快亲卫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程将军,我们怎么办?”他一边说,一边拉满了手里的弓,弓箭正对着穿上的陈永清。 程云秀却压住了他的箭杆,脸色凝重,紧紧皱着眉头。 “别着急,殿下还在船上。” 说着她回过身。 亲卫营已经陆陆续续聚拢在她的身边,她听到人群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李虎的大嗓门尤为明显。 浓云重重,远处传来雷声滚滚。 雨水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很快就形成了细密的雨势。 程云秀恨恨地看向舟中,咬着牙对亲卫营下了命令: “先去找船。” 杜冲收拾弓箭就要加入寻船地行列,程云秀却一把拉住了他。 “你留下。”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指,遥遥指向船上的唐小松和陈永清。 “你的箭给我对准了那两个人。若是敢对公主不利,就把他们给我射成刺猬!” 暴雨来得极快。刚刚还在打雷,眼下就已经落下了雨滴。 薄薄的小舟随着波浪颠簸,沈鸣鸢落上来时,舟身就是一沉。 司徒信来时,又是一晃。 沈鸣鸢没想到司徒信会跟上来,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 “你不是怕水吗?跟上来干什么?” 司徒信:…… 他当然怕水,他站在船上,看着两边的河水,只觉得两眼发黑,好像下一刻就能晕过去。 可是看到沈鸣鸢以身犯险的那一刻,他想都没有想,就尾随了上来。 ——这该死的保护欲。 他语塞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沈鸣鸢的问题。 眼前的唐小松却打断了这一切。 唐小松双手举着匕首,颤抖地指向沈鸣鸢和司徒信。 “你们别过来,都站着别动,不然,不然……” 他的眼神四下慌乱看看,盯上了身后面如菜色的陈永清: “你们若是过来,我、我就杀了他!” 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把将陈永清的脖子搂在臂弯里,用锋利的匕首尖对准陈永清。 上面还带着血迹,凄厉可怖。 陈永清:??? ——这人不是救自己的吗,怎么转眼就被拉来做人质了? 他一头雾水,就被唐小松摁在了怀中。 沈鸣鸢见唐小松很反常,忙大声说道: “唐小松,你冷静,我们不会伤害你,你把陈永清交出来!” 司徒信的腿有点软,但他还是帮腔道:“唐小松,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公主殿下一言九鼎,你为我们做事,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为你们做事?哈哈,真是好笑!”唐小松忽然失控地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你们,我又怎么能有这个机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