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后殿,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 陆文柬以质子的身份来洛京,不仅用楚王的人将原本应该随行的玄贞营取而代之,还将陆文奚原本的财物全部据为己有。 洛京繁华,东市砚古斋中的宝贝多不胜数。 陆文奚辛辛苦苦从牙缝里攒出来的银钱,都被这个败家玩意换成了各式各样的珍宝。 若只是收些古董字画,倒也罢了。可他这人不学无术,对古玩一道几乎一窍不通,被砚古斋老板忽悠着,搞了不少假货赝品。 司徒信被得宝带到小仓库一样的后殿,看着满殿奇形怪状的垃圾,生无可恋地叹了一口气。 再想想陆文柬和那女子龌龊的行为,他更是气从心中来。 漆黑空旷的后殿里,他低声:“得宝,老实讲,这个陆文奚的身份,我都不想捡回来了。” 得宝一听这话,立马脸色大变。 他一边打开房间里的柜子翻找千机匣,一边惊慌地回道:“皇子!你是不是要跟了那沈鸣鸢,不再回大梁了?那可不成,男儿自在四方,可不能囿于儿女情长,若真是喜欢那公主殿下,待日后恢复身份,回到大梁,再三媒六聘、大轿迎娶,才名正言顺嘛!” 司徒信:…… ——祈月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他一时难以理解得宝的思路,也不想再搭理这话茬,不愉快地冷哼一声,没有搭话。 得宝却越来越得寸进尺:“要我说,这沈鸣鸢也没有传说中那样凶悍无礼、不近人情,当初在永宁关外,殿下出营查探却不慎被毒蛇所伤,还是——呀!” 他向来咋咋呼呼,忽然叫了一声,司徒信赶紧冲上前去,堵他的嘴。 “祖宗你声音小点!”司徒信无奈地看着得宝,见得宝眨一眨无辜的眼睛,才又松开手,“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得宝笑眯眯地抬起手:“找到啦!” 他的手里是一个长方形的精致木匣,大约有一尺多长。 匣子并无接缝,像是由一块完整的木头雕刻而成。 匣子左右侧边各有一些凸起的金属机关,上面还刻着很小的篆体字。 左边是天干,右边是地支。 司徒信从得宝的手里接过这个匣子,借着窗子渗进来的一些光线,端详了片刻。 然后按下了其中的“戌”字。 匣子的内部响起一道机关牵动的声音,标注着“乙”字和“寅”字的机括同时抬了起来。 他并未惊讶,而是又观察了一下盒子左右机括的状态,又按下一个“丁”字。 刚才抬起来的“乙”字又落了下去,同时抬起的,还有“己”字。 一开始,司徒信每按下一个机括,还要细细观察一番。 到了后来,则越来越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破解这个木盒。 得宝看得眼花缭乱,完全跟不上司徒信的速度。 只顾着傻笑,一边傻笑,一边说:“殿下真厉害!” 这个盒子是南梁的工匠制作而成,盒子上代表干支的二十二个机括,内部用复杂的机构连接在一起。 只有以特定的顺序将二十二个机括同时按下,才能打开机关,将盒子开启。 陆文奚离开梁国,前往洛都之前,老皇帝亲手写下一卷诏书,封在千机匣之中。 没有人知道诏书的内容是什么,因为没有人可以破解千机匣。 陆文柬这一路,从梁国的工匠问到盛国的工匠,没有一个人能帮他打开这个匣子。 得宝根本想不到,令陆文柬束手无策的机关,在自家皇子手中却这样简单。 司徒信最后按下一个“庚”字,带动“子”和“辰”,二十二机括全部落下,“咔哒”一声,盒子被打开了。 里面是一封明黄色龙纹卷轴。 比起司徒信拿来的那一副,显然要精致许多。 得宝见司徒信轻轻松松打开千机匣,激动地嚷道:“不愧是皇子殿下!” 司徒信却冷着眼睛看他一眼。得宝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司徒信拿出匣子里的真诏书,将祈月伪造的那封放入匣子,将匣子合好,同时按下左右两边的机括。 “咔咔咔”的声音响起,盒子再次严丝合缝地合上,机括也全部抬了起来,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司徒信随手将匣子扔给得宝,自己则优哉游哉地走向后殿的大门。 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先走一步,你继续待在陆文柬的身边,有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安排祈月联系你。” 得宝将千机匣塞进柜子里,关上柜门的时候,司徒信已经来到了门边。 匆匆见一面就要分别,得宝可怜巴巴地小声叫道:“殿下……” 司徒信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栓,听到得宝叫自己,又偏过头去看他。 黑暗里,他隐隐约约看到得宝委屈的表情。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楚王也好,陆文柬也好,他们千方百计想要我死,我怎能让他们如意?你家殿下我放不下大梁臣民,不会沉溺于洛京的,你放心就是。” 他抬起手中明黄色的诏书,朝着得宝晃了晃: “看到这个了吗?待到时机成熟,足以调动大梁的千军万马。” 听到司徒信的豪言壮语,得宝的眼睛直放亮光。 隔着一丈距离,他问:“殿下,这诏书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司徒信却眉毛一挑,故意不告诉他:“待需要用的那日,我自会让你宣读。” 他的手再一次摸上门闩,脸上的得意之色,却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他听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