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天还没有完全亮。 房间的窗户半掩着,秋风泻进来一些,凉飕飕的,吹动了床边的帷帐。 黄茵身上的被子被刻意包裹过,暖得塞不进半点秋意,但还是被这点秋风扰醒了。 她似是想起什么,伸手往边上一捞。 余温还在,却空空如也。 迷蒙的睡眼瞬间睁开,她从床上爬起来,被子顺着胸口落下来,露出一点肩膀上泛红的痕迹。 隔着纱帐,她看到窗边有个人影,蹑手蹑脚地做着什么。 影影绰绰的黎明天色,像是一场模糊的梦境。 她本应该试探一下,问问对方这是不是梦境。但她又怕自己一出声,梦就醒了,眼前的男人就不见了。 这么盯着他看了一会,窗边的男人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 看到帷帐里面爬起个人影,沈青枫浅浅一笑:“醒这么早干什么,再睡会。” 他自己却是将窗边的一盆盆茉莉挪进房间里,忙得不亦乐乎。 “下雨了……” 黄茵的声音有些慵懒。沈青枫轻快地“嗯”了一声。 “怕淋坏了,得搬进来。” 黄茵揉了揉脑袋,茫然地看向床帐里春色的残骸,才又躺了下去。 迷糊的双眼刚刚合上没多久,她就感觉到有人钻了回来。 带着一些秋雨的凉意,和无意中沾染上的茉莉香,把自己裹紧温暖的怀抱里。 她含含糊糊地问:“弄好了?” “嗯。”沈青枫发出一些低低的鼻音。他方才搬花的时候只简单披了一件单衣,吹了凉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黄茵却蓦然睁开双眼,再也睡不着了。 她抵在沈青枫的肩膀上,越过他散落在肩头的长发,抬头去看他的脸色。 “怎么开始咳嗽了?” 连一点轻微的咳嗽,都让她杯弓蛇影的。沈青枫忍住喉咙处的痒意,故作轻松地说:“没事。” “青枫……” 黄茵从被子里伸出手,将沈青枫有些发凉的躯体拢在怀里:“别离开我好吗。” 沈青枫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做出太明确的答案。 沈青枫不想跟黄茵走得太近,一方面他手里有见龙卫,他的两位兄长也对他虎视眈眈,若是太近,毫无背景的黄茵很有可能成为他们手里的棋。 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他不想耽误黄茵。 他摊牌并决定离开的那个晚上,就在这个充斥着茉莉花香的房间里,他被黄茵吻住了嘴唇。 第二天醒来,也是这样一个晦暗的凌晨,黄茵也是这样依偎在她的怀里。她说:“我不管你还剩多少日子,我只管眼前。” 倒着数的日子一天天地逼近,她不再像两年前那样义无反顾,反而患得患失了起来。 沈青枫知道自己的时间很短,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短。看到秦素问施了几针就让高热不退的沈青榆退了烧,他更加相信她那句“两三年”的判词不是开玩笑。 他有太多的后事要交代,他要安排好朝政,安排好阿鸢,安排好见龙卫,安排好梁盛两国。 这些无法拒绝的责任将他为数不多的余生占满,分给黄茵的温情时刻,就只能更加捉襟见肘。 他没有办法做出承诺。 黄茵听出了沈青枫的不情愿,她嗤笑了一声,嘴唇在他的胸膛上印了印:“沈青枫,你可真是个负心汉。” 沈青枫没有回应。他换了个话题:“阿茵,文远最近是不是在查司徒信。” 虽是一句疑问,他用的却是很笃定的语气。 黄茵顿了一下。 她昨天拦住沈青枫,本来是要说这件事。没想到刚回到清心楼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她自嘲地叹气,然后说:“对。最近查他的人有不少,宋时勋、宁子玉、沈鸣鸢,每方都有手伸着。我还挺好奇的。天字营的潜龙卫那么多,怎么偏偏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引来这么多目光。” 沈青枫咽了咽口水,终是忍住,没有补上“还有见龙卫和南梁楚王”。 他的手掌在黄茵的肩头轻轻摩挲,问:“查到什么了?” “一条消息一百两。” 沈青枫:…… 这个女人还真是天生的生意人,几个时辰之前还你侬我侬,如今却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他故作愠怒地说:“文远从阿鸢那里敲了那么多银子,走的可都是我的账,还不能附赠点边角消息吗?” “皇子殿下,”黄茵爬了起来,垂落的头发丝在他的胸口缭绕,“这可不是边角料,是重磅消息。” 沈青枫无奈:“老规矩,记账。” “真乖。”黄茵在沈青枫的鼻子尖啄了啄,才一本正经地开口,“前些日子宁子玉派人去了一趟云州,没过多久,沈鸣鸢也派人去了。云州可是司徒信的老家,照着这两方人马的能力,能把他查个底掉。” 沈青枫“唔”了一声:“柳氏案里,他表现得太显眼了,招来别人查问也属情理之中。” 云州查不出什么的。沈青枫心知肚明。 真要查,还不如去荆州呢。 “这消息可不值一百两,黄老板,你莫不是欺负我纯良好骗……”他抚着黄茵肩头的手稍稍用了一些力气,仿佛准备用别的方式讨回那一百两。 黄茵却睁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睛看他:“可是前些天,潜龙右卫从云州带回个人!没往衙门带、没往客栈送,直接进了祺王府。” “你说什么!” 绮念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