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穿身的疼痛,淌血时的灌遍全身的寒冷,濒死时的麻木……
李然依浑身一颤,猛地惊醒过来。
这是何处?
她坐起来之后惊异于周围的装扮。
梁上挂着红绸,门窗贴着双喜,就连她此刻所穿里衣也是大红颜色。
这是……重生了?
李然依想起这番场景与一月前她和叶焕成亲时的新房装扮一模一样,又突然想起林庄当晚的事。
看来得先下手为强了。
出于习惯,李然依枕下常置一把匕首,于是她反手抽出直接往身侧刺去。
“人呢?”匕首刺中之处只有一摊凌乱的喜被,李然依身侧也并没有叶焕的踪影。
可她明明记得那天晚上,叶焕一直抱着她,寸步不曾离开,难道她睡得太熟了,一时没能察觉?
李然依苦笑了笑,看来叶焕比她还勤劳,就是在新婚当夜也要背着她出去行事。
“呲啦。”
房门从外开启,一个熟悉的身影重新印入李然依眼中。
她将匕首藏回枕下,力道却加重了不少。
如今已然破晓,泛白的微光从门外铺洒进来。
叶焕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羹汤,缓步走到了李然依身旁。
“依依,你醒了。”他见李然依醒来也有些惊奇,不过将汤碗放下后又继续柔声说了下去,“我还打算等银耳羹凉一些之后再叫你呢。”
“银耳羹?”李然依记忆中那天早上没有这一茬。
叶焕坐到她身侧床沿,想伸手去抚她手背却又停了下来,解释道:“刚才去厨房逛了一圈,看见了一些银耳莲子,见你平日喜欢吃蜜饯,想着或许银耳羹这种甜汤你也会喜欢。”
李然依对于他的靠近有些抵触却又不敢正面与他冲突,于是防范着说:“我的确喜欢。”
她喜欢喝银耳羹是前世婚后她亲口告诉他的,如今这般场景倒是稀奇了。
叶焕松了口气,埋首浅笑:“那便好。”
“你刚才就是去厨房了?”李然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
叶焕点点头:“当然了,这泡发银耳也需要时间。你已经醒来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刚醒。”李然依将枕下的手抽了出来,自觉现在还不是时机,“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叶焕想了想,抿唇微扬嘴角,“自然是好好陪你了。”
李然依只道他心机深重、谎话连篇:“外面没事?”
叶焕满脸疑惑:“外面有什么事?”他恍然大悟,“你是说教书?我已经同学生说了,准我几天假让我好好陪陪他们师母。”
有了前世的惨痛教训,李然依哪能信他的鬼话,表面“哦”了一声,一副了然的神情,实则心里却在暗骂:“你装,你好好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这次我不把你吊起来剥皮抽筋,都不足以泄愤。”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叶焕反问道。
李然依假笑:“我想喝鸡汤,你亲手杀的。”
“我亲手杀的?”叶焕愕然,又立马浅笑着缓和道,“又乱用词了,我亲手煲的还差不多。”
“是吗?我还道我夫君无所不能呢?”李然依刻意阴阳他。
叶焕在她面前一向脾气温和,俨然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就是现在他对她的宠溺也丝毫不减:“你夫君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教书写字我在行,你要让我去提刀上马恐怕就有心无力了。”
李然依眉眼放松,似笑非笑。
是,你叶焕用剑不用刀,轻功也是一把好手,到的确不用提刀上马。
叶焕见她不语,便自己说了下去:“那我去给你打水洗漱,你也先将这银耳羹喝了。”
李然依见他离去,轻哼一声:“一碗银耳羹就想收买我,做梦。”
只是李然依脸上虽是不屑,但望着他的背影,心头却突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用了早膳,李然依并不想在家中与叶焕独处便提出自己想去照看铺子。
“你今日可是曾忘了带伞?”李然依刚踏上马车就被叶焕追出来叫住。
彼时,他手中还拿着一柄油纸伞。
现在虽是晴天,李然依却并不对叶焕的举动感到奇怪。
因为,这是她的习惯。
油纸伞伞柄里藏了一把短剑,是她平日里用来防身的武器,而藏在伞里也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就算旁人问起来,她也可以说雨天防雨,晴日防晒。
碰巧这句话也是她前世用来搪塞过叶焕的。
李然依接过伞,五味杂陈般道了句:“多谢。”
如今重生一场竟反倒把自己的习惯忘了去。
叶焕也埋首:“你我之间不说这些。”
*
李然依到了店中也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就放空着独自在那儿挨了一个上午。
时至晌午,叶焕也从家中赶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李然依本正对着门口发呆,却是被突然出现的叶焕惊到。
叶焕将手中的食盒提到柜台上:“你早上不是说想喝鸡汤吗?我煲好了不得给你送来?”
李然依扬眉,瘪了瘪嘴,似乎并不在意叶焕的承诺,不过当叶焕拿出那飘香的鲜汤时却是扰得李然依的胃里一阵动荡。
叶焕将木勺递给她:“尝尝吧,为夫的手艺。”
早膳用得不够多,又发了一上午的呆,到了如今,李然依的确有些饿了,便乖巧的接过勺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虽然她的确觉得此举有些没有骨气,但想着毕竟民以食为天,对食不对人,也就堂而皇之地原谅自己了。
不过该说不说,叶焕的厨艺当真不错,早上的银耳羹和中午的鸡汤都对她的胃口。
叶焕见她喝得香,眉眼也染上了笑意:“你别光喝汤啊,吃点肉。”
“嗯。”李然依吃得满意,随口回了声,抬眸又正好撞上叶焕的视线。
那双眼睛……
李然依猛然想起面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