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嘲讽自己，语气有点急切：“不、不是的，是连环画这种形式。”
瓦而点点头，如临大敌地翻开了一本。
从前一翻开原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都如潺潺的流水，从她眼里进入，又都从耳口鼻溜出去了，一点没过脑子。
现在看连环画的名字，什么醉打蒋门神、血溅鸳鸯楼，她是一点不记得，书拿在手里都烫手。
也就景阳冈打虎、斗杀西门庆有点印象，但是不多。
她随便拿了一本翻了几页，头皮发麻，画得确实很好，就是除了打打杀杀，别的都看不懂。
她说：“呃，画得很好，很生动，仿佛就在我眼前似的。”
詹航康看见她拿的是《血溅鸳鸯楼》一本，赞同道：“确实很好，虽然大开杀戒了。但是连环画的这个特点，我一直想着怎么能在游戏里呈现出来。”
他见瓦而认真看书，又笑了起来：“武松在水浒里占了十回，以前学校里要考，我每次看书都只看那十回，别的都不看。一考填空题，只能抓耳挠腮，每个空填的都是武松。”
瓦而从漫画里移开目光，侧目而视：他是上过正经学的。
詹航康掰着手指数。
“大闹野猪林——武松。”
“风雪山神庙——武松。”
“跳楼劫法场——武松。”
“单臂擒方腊，不对，没有单臂——武松。”
“后来我看还有几个空不是武松，强迫症上来了，我知道不对，但还是把倒拔垂杨柳和拳打镇关西都改成了武松。最后被老师叫家长了，爷爷奶奶把我骂了一顿。”
瓦而奇怪道：“单臂擒方腊不是武松吗？”
詹航康失笑：“考的是《水浒传》这本书，虽然民间传说早就有了，说是武松，但书里的是鲁智深。”
瓦而心想：可太有意思了，这NPC不仅是游戏宅，还是个武松唯，如今跟她如数家珍，安利自家哥哥。
于是现学现卖道：“那就是平行宇宙了，你的答案也没错，大差不差。”
詹航康得到满意的回复，眨巴眨巴眼，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瓦而看书。
如果他是只狗，此刻尾巴都能把墙壁拍得“啪啪”响。
好不容易等她看完一本，终于能开口，于是很突兀地说：“你觉得武松喜欢潘金莲吗？”
“啊？”瓦而手一抖，书差点从手里掉下来。
纵横各大论坛多年，她有敏锐的茬架嗅觉，所以哪怕没怎么看过水浒，也能很快觉察出来这个话题非常敏感，必然能在网上撕出一栋高楼。
这就是战斗意识。
“我？”她有点犹疑。
心想：我又不是武松，我哪知道他喜欢什么；而且我哪怕是武松，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我挺喜欢潘金莲的。”她着重咬出了“我”这个字。
不装有文化了，她就是个文盲，管武松干什么，本身自己就是一只只看过点剧的、单纯的颜狗。
詹航康感觉她的语气里带□□味，连忙缓和：“我不是别的意思......我是想说，你觉得武松会不会后悔过？”
瓦而听不懂，依然面色不虞：？
似乎是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太合适，詹航康话锋一转：“如果很多事都能像连环画那样，把某一个美好的时刻永远固定住。等到行差踏错，想要回头，翻到自己想要的那页，一切就能重来，这该多好。”
瓦而突然想到一个搞笑的鬼故事：
某人在四楼看鬼故事，翻到第一页，说有一只脚咚咚咚在一楼走，这时一楼恰好传来脚步声。
翻到第二页，脚也走到了二楼，咚咚咚咚，二楼也传来了脚步声。
翻到第三页，三楼传来了脚步声。
于是那人一二三页疯狂地翻来翻去，把那只脚给累死了。
瓦而嘴角抽搐，停不下来，为了自己的形象，只能故作深沉地弯腰捂脸，偷偷咬着右手小指指骨，怕笑出声来。
她道：“你是想做分支类的游戏吗？非线性叙事？带有平行宇宙的元素？”
“是也不是，很难形容出来这种感觉，平行宇宙太空洞，分支类太死板，两者看似给人选择，其实都限定住了框架。”
“而且”，詹航康看向了瓦而的眼睛，“要是故事由我来决定，那这个游戏也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