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里,容轩悍然出声。
声音,竟至比前些时有力了不知多少倍。
蓦地听到容轩说话,白初顿如石雕木塑,手便如触电般停在半空,她吓了一跳,一颗心砰砰直跳。
没错,容轩说话了,容轩有回应了,容轩还活着。
“大少爷,是你么,你还活着?”
白初开心到语无伦次,她急忙摁着调光地灯,温和光照之中,容轩悠悠醒转。
他仿佛进行了一次漫长的旅行,游走在气息边缘,无论怎么都不能畅通无阻,甚至一举手一投足都受到牵制。
如果不是白初一再呼唤,他可能还要沉睡下去。
“药买来了?”看到白初,容轩双眼顿时溢满光亮,声音之中不无期待。
当然,也有淡淡欢喜。
白初用力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桌上那个灰色袋子。
“全在里边了。大哥,这药好难买,其中曲折一言难尽。”
白初叹口气,道:
“大少爷,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你吩咐就行。既然你我抱团取暖了,在你生死问题上,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少爷,来,先吃点粥补充下能量。”
白初这会子已站起来,她挖了一小匙喜粥试图喂容轩。
“不。”容轩直接拒绝了,并且一脸肃然。
“从现在开始,我唯有谨小慎微,才能生存下来。”容轩深思地,“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刘妈和翠屏。”
“不会吧,粥是刘妈和翠屏两个人端进来的,如果要动什么手脚,除非二人是合谋。”白初不由怔了一下。
“利益面前,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容轩淡淡道。
白初哦了一声,也无力反驳,毕竟在那本小说里,大少爷死的不明不白,也极有可能是有人给大少爷用了药。
大少爷这样讲,的确不无道理。
“少爷,这药怎办,你病的这么重,随时有可能挂掉,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是要先把这药煎了熬给你喝?”
白初看了一下腕上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
再拖下去,万一容轩抗不过去,到时候就麻烦了。
其实容轩心中比白初还要着急,本来熬药这事在容府一向是下人干的活,但是眼下生死之局已是重中之重,稍加疏忽就有可能全盘皆输。
但是熬药这事,设非亲近之人还真不能靠得住,白初虽说不上和他有多亲近,但至少没有理由害他。
“白姑娘,难为你为我着想,这付药比较特殊,不同于平时那些药,可一次性文火煎好,用时两小时,我夜里分三次喝下,之后看能不能保住这条命。”
容轩欠起身,慢慢扶着床壁坐了起来。
他穿着白色纯棉T恤,由于病着身虚的缘故,T恤带了微微汗湿,一张脸也沁出点点汗滴,眼角若画,斜眉入鬓。
初时他起身都很困难,甚而连脖颈都难以自己操控,他一个人是起不了身的,需要靠在白初身上。
即便是靠在白初身上,头仿佛也是耷拉着的,没有现在这样直立。
但是现在,容轩竟然在微秒之间,自己坐了起来。
白初心中很是惊讶。
容轩身子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这种状态,实在是个奇迹。
她一面回应着容轩,一面先从柜子里找了件豆绿衬衣,又觉得不妥,就将衬衣放了回去。
虽然容轩天生贵体,适合这种衣质来衬托,但如今他病在床上,穿上这种衣服明显不太方便。
于是白初便又找了一件深蓝白色包边T恤,走到容轩跟前:
“轩哥,要不要换件衣服……”
“或者,我来帮你都可以。”
容轩接过衣服道:
“你先煎药去吧,迟了恐怕厨房有人要用火煮饭,我自己能换。”
听容轩说自己能换衣服,白初也就不再坚持,她拿了药材便往楼下走去。
幸好二楼除了几个佣人之外,就只有容可青和他们住着,容景虽说也在二楼住,但今晚没有回来。
这些人此刻都在梦乡,二楼异常安静。
夜深人静,又是第一次在陌生地方入住,要说白初没有恐惧,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她现在做的事是瞒着容府上下,虽然不是刻意为之,但现在她孤身一人在容府活动,毕竟心虚的很。
怕惊动到众人,白初移步都是蹑足行走。
楼梯上有些微光亮,全靠了嵌在栏杆上那些米颗大的珠子来照明,昏黑夜里让人不至于太过慌张。
厨房在一楼左首,而老爷和夫人叶夕蕾住的地方在一楼右首,正好是一东一西,离的又远,所以厨房有什么动静只要不是太大,一般惊动不到老爷和夫人。
白初起火煎药。
药罐子是大少爷常用来熬药的,白初几乎不用太费劲便找到了,慎重起见,白初先用清水将药罐子高温煮了一遍,然后才开始正式煎药。
将药全部放进药罐子煮上时,已经是夜里一点五十了。
文火煎药,两个小时,也就是说等到药煎好时,就已经快要黎明了。
白初既要注意火候,又要守着这罐子药,这一整天忙着要嫁给容轩少爷,一直也没有休息,这会子睡意上来,眼皮越来越涩,坐在凳子上,昏昏沉沉时睡时醒着。
就在白初昏昏沉沉之间,就听咣当一声,门被推开了。
白初这一吓非同小可,庞然变色之间看见容景进来了。
“容景?”白初异常震惊。
这人不是听说去了江家,半夜三更的跑回来做什么。
而且看情形显然喝了不少酒,连脚步都是虚浮的,那一张脸更是映出一点酡红,看着有点滑稽。
容景也认出了白初。
酒倒是惊醒一半。
他刚从江家回来,酒劲加上屈辱,令的他异常沮丧。
“白……白初……”容景虚浮着脚步向白初走来,一手指着白初,眸中隐现怨恨。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