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苏丞相竟然从台上走了下来。
就在众人疑惑他为何有此举时,苏丞相在容和面前站定。
“见过容和公主殿下!”
容和侧身半步避开,“不敢当,苏丞相若还念旧友,便称民妇一声容和。”
天宇朝公主出嫁后,不得再以公主自居,苏丞相也有所耳闻,他原以为只是走个形式,没想到竟是真的。
围观的百姓,见这位盛装而来的夫人竟是公主,便要屈膝行叩拜大礼。
容和连忙制止:“我不是什么公主,我今日只是小女的母亲。”她原想为女儿撑腰抵挡风雨,却不成想女儿竟如此优秀。
苏丞相:“小女?”
容和转头看向台上。
苏丞相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程姑娘竟是你的女儿。”
容和颔首,那看向程澜梦方向的眼神里充满了自豪和荣幸。
台上,怀柔公主与程澜梦同时停笔,两人似有感应,转头对视一眼后,将手里的画交给了侍者,两人桌案前的白布终于被撤走。
白布一撤走,程澜梦便注意到了台下站着的容和,她下意识迈出脚步,想要上前。
台下的容和连忙摇了摇头。
程澜梦的异样,自然引来怀柔公主的关注,尤其是丞相也下台站在了引起程澜梦异样的夫人面前,同时旁边还站着裴温纶和太子殿下等人。
这时侍女上前在怀柔公主耳边耳语了一番。
听闻与她比试的程姑娘竟然是公主之女,怀柔公主目露诧异。
此时,侍者将方才怀柔公主与程澜梦画好的画,呈上来,供台下之人欣赏。
“规则很简单,台下诸位皆可观画,观看完后,你更喜欢哪一幅画,便站在那一幅画的后面,画后面的人数多者为胜。”
话音落下,百姓纷纷蜂拥而上,倒是把太子殿下和裴温纶等人挤到了一旁。
太子殿下同裴温纶道:“天师大人不好奇,哪一幅画是程姑娘所作?”
“相由心生,画亦是如此。”不必好奇,他一眼便能认出。
太子殿下挑了下眉,虽未走近,但也不难发现两人的画风格大不相同,一个色彩艳丽,明媚如火。一个清新淡雅,似与他寻常见的画没有什么两样。
怀柔公主行事大胆,性格张扬,她会是那个用染料作画的人吗?
可是,想起上次程姑娘在宫中不卑不亢的样子,太子殿下又有些不确定她会不会是那个别出心裁的人。
普通百姓没有什么专业的欣赏水平,他们只能给出最直观的感受,好看和不好看。
然,这两幅画,他们都觉得非常好看,只不过,左边这副处处透着高贵,一看就是他们这种人买不起的,而右边这副,颜色艳丽,就跟年画似的,一看就让人心里透着喜悦,想要买回家挂起来给过年增加喜庆,而且这一看就是他们临安街头最熟悉的景色,瞧这门口的箩筐都如此的逼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里掉下来似的。
慢慢的人群开始在两幅画的后面站位,画的前方逐渐空了下来。
太子殿下这才上前。
这时有人发出惊叹:“妙,妙不可言!”
众人寻声看去,便见秦殊遇两眼放光的站在右边那副画前,那双抬在半空想要触碰画作的手因为激动,而在微微颤抖着。
众所周知,秦殊遇的画技一绝,就连太子殿下都甘拜下风,如今他都说能说出一个绝字,这其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台上,怀柔公主转身朝着程澜梦拱手:“我输了。”
就如秦殊遇所言,她输的不是画工,而在一个妙字上。
程澜梦也随即拱手回礼:“公主画技也是一绝,民女佩服。”
台下众人也终于从两人的对话中反应过来,所以他们是选对了?!!
正当围观百姓欢呼时,收拾桌案的侍女一不小心将染料和墨汁撒在了程澜梦的帷帽上。
侍女连忙跪下:“对不起对不起,奴婢是不小心的,请姑娘责罚。”
话音落下,侍女抬手自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她的这一系列反应很快,程澜梦根本来不及阻止。
人群中渐渐传出议论声。
“帷帽脏了取了就是,那侍女又不是故意的。”
“就是,看来贵女就是贵女,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同,画画的再好,也还是不把侍女当人。”
“是有多丑,才不敢取帷帽?”
“这有什么嘛,好歹是公主之女,再丑能丑到哪去。”
……
程澜梦转身将视线定格在怀柔公主身上,原来是有人输不起。
感觉到程澜梦的注视,怀柔公主咬了咬唇,她不是输不起,是心中仍有最后一丝不甘,世间男子无不以貌取人。
若裴温纶真的是倾心于程澜梦的才华,与外貌无关,她便输得心服口服,彻底放下心中执念。
但让人当众自揭其短,对人也是一种伤害。
此时的怀柔公主终于有了一丝歉意,她对着程澜梦再次拱手行礼:“程姑娘,抱歉。”
台下的人可不知怀柔公主内心的百转千回,只将她这行为当成了是替自己侍女向程澜梦赔罪,议论声便更大了。
目睹这一切的裴温纶突然从台下一跃而上,随即转身,凌厉的视线洒向四周,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然下一刻,人群中却发出抽气声。
裴温纶似有感应倏地回头。
已经取下帷帽的程澜梦,对着众人淡然一笑,脸颊上的胎记毫无遮挡。
容和也在此时走上台来,她来到程澜梦的身边,伸出手,紧紧握住女儿微凉的手掌,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一点点的传递给女儿。
感觉到娘亲的担心,程澜梦摇了摇头。
别说这胎记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因此自卑,容颜这个东西迟早会老去,若是容颜有用的话,她这般倾城的娘亲便不会遭遇那等残害。
对面,怀柔公主手中握着的手帕掉在了地上,事实摆在了她